张珩打开洞府,却见是一名中年道人,身后跟着一名童儿,其手中拖着玉匣,当中是一支青玉小瓶。
这道人上前一礼,接着取出玉瓶递过,道:“萧师兄命我将此物送来。”
闻言,张珩笑了一笑,也不顾忌这两人,接过玉瓶便打开来,瞬息之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从中涌出。
他不禁神色动容,仅仅只是一缕香气,便让他全身气息都活泼起来,像是躺在春日暖阳之下,身心都是一阵绵绵熏然。
细看一眼,原来是两滴露珠般大小的晶莹灵乳,明明同处瓶中,却是丝毫不曾交融。眨眼之间,居然有丝丝缕缕的烟气冒了出来,云雾一般,极为玄异。
见此,张珩连忙合住瓶口,他是有见识的,看出此物是在把方才接触的杂气给排挤出去,由此可见,这两滴灵乳是何等不凡。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份礼不可谓不重,看来萧瑀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而有此一物,他便有信心在一年之内连破两层关卡,直入练气七层了。
张珩大手一摆,玉瓶便被他收入囊中,看了眼面前的道人,微微一笑,道:“还请转告萧道友,他所言之事我应下了,出发之时,告知我一声便可。”
中年道人心下一阵肉痛,这两滴灵乳采自灵脉深处,又用秘法熬炼一番,添加了不少好物,可谓是至精至纯,不论是直接服用,或是练成灵丹,都是提升修为的绝佳好物,且没任何丹毒。
萧瑀资质出众,身具大缘法,也不过得来五滴,如今一下子便送去两滴,让他如何能淡然处之?
三日后,萧瑀上门依约拜访,两人细细谋划一番,次日便起身出海,直往水晶龙府去了。
除了张珩,萧瑀还另外带了三名道人,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一身修为也都达到了练气四层的境地。
一行人架云而遁,按图索骥,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四下一观,这里的水寂静如铁块,没有一点波澜,而最让人吃惊的是它的颜色,漆黑一片,像是墨汁一般,黑的瘆人。
几人对视一眼,接着纷纷捏了个避水法诀,分开水路,径直跃入。视线一片昏暗,饶是张珩如今已练气五层,依旧看不到十丈开外,就连神念都被莫名之物限制住了。
行了不知多久,眼前忽然传来一阵明光,循着此光而去,便见一处光罩,碗扣一般,淡淡微光汇聚,吸引了不少海中鱼群。
细看之下,光罩里面居然是一座山脉,蜿蜒曲折,草木茂盛,一眼望不到尽头。
张珩微微一讶,不免为这磅礴伟力心惊。
似是看出了他的惊讶,萧瑀笑了一笑,道:“水晶宫本来是一处小界,其入口只有那条蛟龙得知。如今此蛟已是坐化,观中三位元婴真人以莫大法力将其挪转至此,我辈方才有了一窥之机缘。”
听得此语,张珩目光不由得闪动。据他所知,所谓小界,乃是洞天真人以莫大法力开辟而出,其中藏山纳水,地域广大,除了不能孕育生灵,几乎与外界无差。
时至午时,此地陆陆续续已来了数百人,多是三五成群,修为也参差不齐,最低者不过练气三层,修为最高者,就连张珩也看之不透。
忽然间,面前的巨大光幕之上,有灵光搅扰蠕动,浩荡灵机翻滚不休,似是有一双无形大手在缓慢划过,众人目不转睛,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个瑰丽而奇异的世界。
这时,萧瑀似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一枚信符递过,低声道:“张兄,等下挪转之时,你我恐会相隔两地。但按前几次经验来看,应该不会太远,凭此感应,好方便你我会合。”
张珩伸手接过,侧目一看,发现不少人已是身化飞虹,直往前飞。他点了点头,亦是玄功运转,相随而去。
只感到轰隆一震,像是破开了一层壁障,一瞬间,他身躯陡然一轻,再睁眼时,发现已然来至一处密林,一丈开外便是一道溪流,潺潺流水,哗哗之声不绝于耳。
举目一观,天上并无日月星辰,但却有无处不在的淡淡明光笼罩四野。张珩稍作感应,发现周围并无什么危险,便拿出萧瑀递过的信符来,见其边角有一点红芒,只是极淡,显然是相隔甚远的缘故。
他沉吟一二,此地情况不明,高空飞遁恐引来危险,只好来至一处山岗细细眺望。
十余里开外,桃花绽放,粉红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桃树,像是有一片粉红色的轻纱遮拢在上面。
张珩心念电转,寻着芳香往前而去,不多久,他便看见一株千年老桃树,上面趴着一名俊俏少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前方。
他眉宇微颦,再一抬眼,却发现这少年不见了踪影,心下一沉,正欲遁走。但是四周的桃树纷纷抖动,散落漫天花雨,一阵左冲右闯,发现依旧停留在原地。
“什么人?!”就在这时,有女子的娇喝声传来。
直到这时,张珩才发现刚才那少年在看些什么。前方落英缤纷,桃林深处有一汪清澈小湖,湖边的一颗桃树之上,挂满了女子鲜艳的衣裙。
而在湖中心,正有十余名少女沐浴,黑发如瀑,藕臂如霜似雪,胸脯半露,波光荡漾,水汽弥漫,玉容微酡,似含薄醉,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晶莹玉体闪烁着惑人的光泽。
见此,张珩不由得失笑一声。他玄功运转,法眼射出两道精光,口中一声清叱,适才那些艳影肉香,一阵扭曲,便烟消云散了。
不仅如此,四下景物也是为之一变,刚才如仙境一般的景象也转瞬间无影无踪,一片断壁残垣下,现出一方丈许方圆、三尺深浅的浴池来。
池中泉水汩汩,一方巴掌大的残镜静静躺在池底,一具死尸趴伏在旁,容颜衰败,华发遮脸,看装扮竟然是海涯观的弟子。
张珩想了一想,伸手一拿,刚要把那块残镜摄入手中,眉心处忽而一阵跳动。他面色微凝,清宵剑忽地跃起,往后一斩,‘叮当’一声,似是被什么挡住了。
“咦?”一道讶然之声传来。
张珩闻声望去,却发现居然是刚才趴在桃树上偷窥的少年,他容貌俊雅,年岁不大,腰间挎着长剑,手中拿着一只金刚琢,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珩。
“你是何人?”张珩目光中有冷芒闪动,显然已是升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