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张……小幺?”解琬如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眼前这位青年,毕竟上次见面是在十五年前,当时不出意外他还是小孩的模样。若真的是张宗矶的幺弟,她觉得眼熟倒也是正常。
青年笑了,明明是一副严肃的脸,却那么爱笑,看起来有些怪,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说:“石夫人许是不知道我叫什么,小幺只是兄长这么叫我,我们这辈行宗,我单名一个衍字。”
“喔,抱歉,我之前没问过。”解琬如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石夫人不必在意。”张宗衍问道,“夫人这是准备出去?”
“嗯,去找些吃的。”解琬如点头道,倒是没有半点羞涩,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她一个“正常人”去找吃的,很正常吧。
“照顾你的人呢?玩忽职守?”张宗衍视线穿过未合上的院门,笑容里带上了压迫感。
“嗯?你在说什么,这里不就我一人吗?”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光从院内光景来看,已经许久未有人打理过。
张宗衍脸色陡然一变,语气不善:“看来还是我人微言轻,说不动那群老顽固,怠慢了石夫人。”
“嗯……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我们进去说?”解琬如有些尴尬的笑着,她不想在外面吹冷风聊天。
“石夫人里面请,我去让人准备东西,稍后再与夫人一叙。”张宗衍朝她笑着,眼神却是格外锋利,像是准备捕猎的猎犬。
于是解琬如无奈回到了房中,见她空手而归,诺果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这里荒凉,住在这的人也不见得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再过一会有人送东西过来,吃完了再走吧。”解琬如从梳妆台里翻出两只火折子,一只怎么都吹不着,估计是放的时间太久,火星已经熄灭。另一只倒是很快就燃起来了。
诺果有些奇怪的盯着她,火折子燃烧带着一股香味,明显就是比较昂贵的火折子,可是怎么看都和这里不搭。
等到她点亮屋内油灯,诺果有些不习惯的遮住眼睛,才发现这个房间跟外头的荒凉完全不搭边。
入眼是浅紫色的墙壁,琳琅满目的古董摆件,绣满花草虫鱼的香色隔断帘,颜色金黄纹路清晰透彻,如同绸缎一般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成套器具,令人咋舌。
解琬如也同样被屋里的陈设给晃到眼睛,虽然她知道屋里陈设有些改变,但没想到之前浅黄色的家具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成了晃眼的金黄色。
她莫名有一种很丢脸的感觉。
诺果收回了对这位的评价,之前在这翻找时,半点金银没翻到,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摆件,没想到屋内的陈设是如此华丽。
张宗衍的“稍后”的确是稍后,不过是发个呆的功夫,就有人敲响了房门,恭敬的送上食物。
“因为不知道夫人的喜好,便准备了一些兄长往年常备的糕点,想来是给夫人备下的。”张宗衍进屋之后,自然是看见了窝在炕上的诺果,不过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便移开目光。
“喏,吃吧。”解琬如顺手给诺果倒了杯热茶,又把两叠看起来还不错的糕点放他面前。
“谢,谢谢夫人。”诺果是个小人精,听见张宗衍这么喊她,也果断改了称呼,显得格外怯懦。
“夫人是在哪里见到的这小孩儿?可是他惊扰了夫人?”张宗衍明明是在笑着,可眼神却带着巨大的压力看向诺果,像是在逼问他。
“我正好醒了,在门口遇见他睡着了,就把他带回来了。”解琬如黛眉微蹙看向他,“当时正巧听见外面有小孩好像要找他麻烦,所以是怎么回事?”
“噢,或许是小孩间的玩闹罢了,小弟是听闻有人进了夫人的别院,所以就特来一看,没想到正好遇见了夫人。”张宗衍笑着收回目光,主动提起了张宗矶的事,“兄长和父亲最近恰巧外出,或许要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石夫人不必担心。”
“哦……”其实她也没有担心啊,但是这种话说出来好像不太合适,所以解琬如选择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夫人!不是玩闹!他们因为我母亲嫁给外族人就欺负我!”诺果连忙咽下口中的糕点,向她陈述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母亲是张家旁支一系,而后因为与外族通婚被家族除名,他们会回到张家则是因为张家近几年在找遗落在外的族人,试图寻找更多能够通婚的族人。
解琬如笑吟吟的看向张宗衍道:“我不掺和张家族内事情,可这小孩在我院中为我所救,那我便要管上一管。”
“夫人心善,此子巧言令色之功力令人叹为观止,若是夫人受他蒙骗,小弟也良心不安。”张宗衍同样笑着把问题打在诺果身上。
“这里空屋子应该还不少吧,让他随便挑一间住下,日常用品就劳你带过来了。”解琬如一句话就把他的退路堵死,也不在乎他逐渐消失的笑容。
“石夫人执意要如此?”张宗衍叹息道。
“怎么了?这里住不得人吗?”解琬如反问道。
“兄长不喜欢外人进这里,更别提住其他人。若是石夫人执意要留这小孩儿,不如就让他住在小弟院中吧,小弟的院子离这不远,夫人想见他随时便能见到。”张宗衍说。
“嗯?”解琬如都已经准备好据理力争了,但是这人怎么话锋一转,直接扭到安顿诺果的问题上了。
“诺果你觉得呢?”她看向诺果,跟他说明原因,“他兄长不喜欢外人进院子,所以你住他那可以吗?”
“可,可以……”诺果的脸像是要拧在一起的橘子,看起来万分纠结。
“那你的母亲呢?要不要一起?不过若是你母亲也一起的话就不适合搬到他那边去了。”解琬如想到这人或许还是属于刚成年的状态,有些不太确定的说。
“额么……几个月前已经去世了。”诺果低下头,揪着手里的被子。
“抱歉……”解琬如有些头疼,只能看向张宗衍道,“这孩子就劳烦你照顾,等张宗矶回来我再问问他如何安顿。”
“一切听石夫人的安排。”张宗衍的态度温顺的让人觉得怪异。
可是系统又没有在他身上检测到能量波动,说明他身上是没有她留下的蛊的。
在离开这个被张家称为“禁地”的院子后,诺果觉得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刚刚还在院中还感觉不到寒冷,如今却是忍不住攥紧手中不合身的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石夫人好心助你,也望你别给她找麻烦。”张宗衍带着诺果到了自己院子,往里面指了指,“自己选一间住下,等开春你就该跟着其他孩子一般开始训练了。”
“张家不养闲人这句话,你是知道的。”张宗衍看了一眼小孩儿道。
“是,衍少爷。”诺果低下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