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巧不巧,在解琬如醒来后几日,张宗矶就回张家了。
之前张宗衍还跟她说,张宗矶没那么快回来,最早或许都要到年后开春。
“你醒了。”张宗矶还是那副样子,不过这回脸上没有涂油彩,看见她没有半点惊讶,或者说……他似乎连感情波动都没有了?
“醒了,你去下大斗了?”解琬如撑着头看着他,张宗矶这般冷静的样子还是很少见的。
“嗯。不过可惜,空手而归,找错地方了。”张宗矶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她还在盯着问,“你看我做什么。”
“你是谁?”解琬如问。
张宗矶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似乎在疑惑:“你也得了失忆症?”
“你太冷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张宗矶。”解琬如还记得系统提及的多个灵魂体,他现在的这样也不排除是另一个灵魂体的原因。
上次见到的他,虽然时而安静时而疯狂,但给人的感觉,不像眼前这位那么冷静。
“夫人睡傻了。”张宗矶松开了眉头,喝着茶道,“你睡下前,给我留的东西很好用,那些老东西听话多了。”
“好用?那你让我住在冷屋子里?两个供暖都没有啊,我的小白差点冻死。”解琬如摸着怀里的小白犬,拿它做筏子,矛头直指张宗矶。
“小幺没有安排?”张宗矶似在疑惑,准备起身去找张宗衍,毕竟他也刚回来,还不知道离开的半年里发生了什么。
看他离开的背影,解琬如把玩着白犬的爪子道:“怎么样,他身上的波动如何。”
“跟之前记录的波动相差不大,有细微的差别,可能是主导的灵魂体发生了变化。”白犬说道。
“这样啊……”解琬如若有所思,望着远处。
*
解琬如刚说完张宗矶与之前不同了,看着没那么疯了,可当天晚上,他就立刻推翻了解琬如的定论。
她面前跪着三个畏缩的青年,看着很面生,至少她应该是没见过的,而且身上也没有系统的波动,也就是说不在蛊的控制范围。
“你大晚上让我看着他们罚跪吗?”解琬如以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有事快说,我困了。”
“这些便是玩忽职守的人。”端坐在主位的张宗矶看了她一眼道,“夫人,你刚醒又睡,到时候会错过很多东西。”
解琬如像是被他的话刺了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她所想,可是也是困意全无。
“我这人就是嗜睡,有何不可?”解琬如反驳道。
“无不可,只是让这些小子们知道,夫人是活人,而不是被鄙人以秘术保存的尸体。”张宗矶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让人无语的话。
解琬如扬起笑容,看向面前的三个青年道:“我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出来?你们张家也不如何啊。”
“夫人,你也是张家人。”张宗矶提醒道。
“不好意思,我姓石。”解琬如笑着反驳道,表达自己对张家的不满。
“自己去领罚,小白每日的食物就由你们三人负责。若是再玩忽职守,那就去喂小白。”张宗矶看他们好像在不解小白是谁,看向朝着解琬如身边卧着的白犬。
顺着他的视线,三人也都看见了那头巨大的白犬,心中不解被抛到脑后,通通变成了畏惧。
“兄长,是我办事不力,让人怠慢了夫人。”张宗衍在一旁像是在罚站,或许他们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兄弟感情好,更像是一种推崇者与被推崇者的关系。
“小幺,错不在你,是爹的仁慈养大了那群老顽固的胃口。觉得爹不行了,想取而代之。”张宗矶拍着他的肩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可解琬如在一旁看着却觉得很奇怪。
“兄长,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为什么还要坚持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墓?”张宗衍看着自己的兄长,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张家千百年来追寻的长生,或许就在那座墓里。所以哪怕是穷极一生,爹也不会放弃。”张宗矶看向解琬如,“夫人亦是其中一员,她不老不死,就如传说中的不死族人一般。不然当年爹怎么会同意她留下。”
解琬如没想到他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把之前她被强加的设定全部都捅出去告诉了张宗衍。
说起那群老顽固,张宗衍也是面带不虞道:“我们兄弟还在,他们的算盘打得未免太大了。”
“所以才说爹对他们太仁慈了,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张宗矶不着痕迹的加深自己兄弟对那群人的成见,“甚至把主意都打到夫人身上来了。”
“啊?他们想对夫人做什么啊?”张宗衍不解。
“自然是研究长生啊。若是这次我和爹没有活着回来,那么她就会被活剖,或者是分食血肉。”张宗矶越说越诡异,听得解琬如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怎么敢!”张宗衍双目圆瞪,像是愤怒极了。
“我说,你能别吓唬小孩子吗?”解琬如有些看不过去了,忍不住提醒道。
“夫人,我还在教孩子。”张宗矶淡淡的看着她,像是在不满解琬如的打断。
“啊?”张宗衍从两人的对话听出来了,刚刚兄长所说可能全都是胡扯,顿时一股无力涌上心头。
“小幺,今日我要教你懂得便是,世界上对人都保持着一份戒心,哪怕是亲人也不能全然相信。”张宗矶面不改色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往往最亲近的人,最容易要你的命。”
“那兄长会要我的命吗?”张宗衍现在就像是个熊孩子,非要跟张宗矶对着干,反问道。
“不会。”张宗矶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们兄弟守望相助,在这追寻长生中,也不会太无聊……”张宗衍像是突然想起旁边来有解琬如这么个人,连忙描补道,“当然还有夫人!”
“看来你的课业还是太松懈,明日让人给你再加一些。”张宗矶脸上的冷漠散去,露出淡淡的笑容。
在无人窥见的角落,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厅内的三人,双手紧握着,试图降低自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