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长廊上,四人闻声都停了脚步。
风扬起空中的雪吹进长廊,雪花飘散打落在四人身上,慕暖鼻尖绯红,双眼红润。迈着步子穿透风雪,虎皮披风从肩头滑落,单薄的衣裳被风扬起。她却感知不到半分寒意,站到男人身后几乎用着命令的语气让男人转过身来。
“转过来。”
佩刀男子惊愕不已先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小女子,本想出声呵斥却见女子美艳的脸上双眼红润,眼中波光粼粼,血淋淋的话卡在嘴边。
只是将佩剑举起挡在女子面前出声提醒:“止步。”
佩刀前的男子缓慢转身,一头黑发被风扬起。若说风雪寒凉倒不如说男子眼底薄凉,让人抖擞。
俊美的容颜上只有冷静和孤傲。
慕暖下意识的后退,怎么会呢?
她从未见过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远看几乎一样的容貌,近看却貌像形不像。
夜子修虽面容姣好,长相也似清冷可性子随和温润,就像冬日里最罕见的那一抹暖阳,迷恋不舍。
可面前站着的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狠,戾气,面露凶光。如同用尽心血打造出最锋利的兵器,打开腱鞘只感到一抹寒光,让人见到心生恐惧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男子抬手推开佩刀,深邃的瞳孔映射出面前女子的模样,三人莫名紧张起来。
只见他缓缓蹲下身子,青色的玉佩接触地面发出“咣当”的声响,修长的手指拿起地上的披风。
”姑娘,你披风掉了。”
他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情绪,却让人毛骨悚然不敢上前接过。
两人僵持在原地,慕暖不做答只是一遍又一遍查看面前之人的端倪。
连衣提心吊胆上前,垂着头从男子手中接过:“谢公子。”
她扯了扯慕暖的衣角让其保持距离,如今这模样已然失态。况且,此人穿着是她从未见过的面料,身旁之人佩戴长刀可以随意走动,定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夜子修。”
此名一出,佩刀男子皱眉打断:“这位小姐,这是淮安王殿下,你认错人了。”
男子并没有波澜,只是望着慕暖不动声色。
“淮安王?”
连衣身体轻微抖动,寒冷早已驱散只感身心燥热,额头冒出细小汗珠。
“王爷,时候不早了。”
两人转身离开只留慕暖一人呆愣原地,来往丫鬟仆人瞧慕暖像是中了邪一般魔愣。打招呼也不见回应,暗地里出声议论。
长廊的风更大了,女子随着风中飘舞的雪瘫软在地。
*
“王爷,那女子怎么会知道你的小名,要不要我找个机会。”林山说着拿起佩刀在脖子前做出杀的手势。
“不必。”
林山瘪嘴,刚刚他就觉得夜子修一举一动都太奇怪了。往日,别说女子,就是当今圣上与其行走都得有一尺行距。
要说貌美嘛?比起帝姬殿下还是差上许多所以王爷定不是因为女子容貌。而且刚刚她不仅语气冒犯,行为还十分嚣张!可王爷竟然也没有一丝怒意。
“王爷,我瞧那小姐头上有一玉簪,不知是我错觉总觉得跟王爷你家中的“远山碧”色泽相同。”
远山碧乃宫廷御用翡翠,极为罕见。其身晶莹剔透,阳光下能透过玉石映照他物。因生于千山之巅,并非人为就可以开采,只能等梅雨季节,千山连月下雨山顶碎石掉落才能采取少部分的玉石。
这么稀有的玉石是不可能游走民间,也并非是钱财就能买到的。
“你看错了。”
夜子修只是淡淡一句便拂袖而去。
*
再睁眼,只见绿色轻纱上绣着的精致花纹明白自己已经在玲玉阁里。
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木窗撒下的阳光。
慕暖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只感觉浑身酸软,身上滚烫,口干舌燥,嗓子像有刀片一般稍微牵扯就撕心的疼,口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木门咯吱一声,连衣推门而入见慕暖起身连忙将弄好的汤药放在床边,将纱帐打开挂于两侧。
嘴里满是担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随即坐在床边将汤药端起来不停搅合
“小姐,你昨日在长廊晕倒后回来就高烧不退躺了足足两日。”
慕暖不怕吃药端过药碗一饮而尽:“可有人来过。”
连衣起身递给慕暖一白色帕子:“主家两日都没归家了,听厨房下人私下讨论说是那日淮安王来慕府之后,主家就随着一起出了府门到现在也不曾归家。主母和老夫人这几日到处托关系打听主家情况便一时间没有过来,但老夫人送了许多吃食过来。“
那日情景再次在慕暖脑中回荡,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乏味:“兄长也不知道消息?”
“淮安王是圣上的亲弟弟,恕奴婢直言,此举应和圣上脱不了关系。”
“别说了。”
慕暖强忍不适打断:“若是这院里有人耳目,刚刚那句话已经可以砍掉你一家三口所有脑袋。”
连衣倒吸一口凉气紧闭双唇不再说话。
喝过药后,袭来一阵睡意,慕暖全身乏力躺在床上,直到安静的庭院传来许多脚步声,她才奋力睁开眼睛。
透过窗户缝隙,她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走了进来。
房门应声打开,老夫人在木嬷嬷的搀扶下步伐矫健,面容愁惨。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只是一个劲的往慕暖床前奔。
“阿暖~阿暖~”
她语气仿佛被什么吊着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没了生机。
慕暖起身,她面容潮红,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屋子的一大群人很是茫然。
“祖母。”她声音嘶哑小声唤道。
“阿暖,祖母知道你身子不舒服。但是你爹爹被淮安王扣在府中已经两日了。”
季舒站了出来连忙道:“暖儿,那日有人见你与淮安王在长廊之下似有交谈,你可是说了些什么?”
慕暖的手放在胸口,面红耳赤止不住咳嗽:“母亲这是何意?”
老夫人怒目而视瞪了季舒一眼,连忙拍着慕暖的背:“你主母也是心急,只是,我们实在找不到办法。你兄长已经上了两次奏章了,可圣上并没有要管的意思。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你哥哥带着兵去淮安王府要人了,到时候就是大祸临头了啊。阿暖,你去淮安王府求求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