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但是!”容澜渊掷地有声的打断,“他不认你是他的损失,乖啊,不难过不难过。”
云溪灵的肩膀不时轻抖,闷声嘟囔。“好歹是血亲么...”
容澜渊双臂收紧,力度大的要把她嵌入身体般,“那种对自己外孙女下杀手的血亲不要也罢。再说了,就亲人而言,一个云霖能抵过整个玉家。”
“你不是么?”云溪灵反问。
“当然不是。”容澜渊否认的干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温柔的能滴出水,“我是你的爱人,你的相公。”是比亲人更亲的存在!
听出话外音的云溪灵忍俊不禁,“美的你啊。”
“不装了?”
“不装了。”云溪灵含笑着将侧脸贴在对方胸膛上,耳中传来的是对方平稳的心跳。
容澜渊单手怵头,懒洋洋的开始秋后算账,“行,那就言归正传。把你瞒着我的事说了吧。比如,玉老头为什么杀你,以及你和他达成的交易。”
刚查出颐静湖暗杀和钟茗山蛇祸出自玉老王爷手时,容澜渊简直不可思议。他无法理解,像玉老儿那样好脾气的人,怎会对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人,频频下杀手?
“依我猜测,是为了出气。”云溪灵长话短说,“数十年前,云霄鹏拐走了他的爱女,气的老王妃郁郁而终。数十年后,他看见我,又想起了当年那些糟心事。一时气从心来,就想杀了我报仇呗。也能理解,要是换我,我也气。”
她说完还点了点头,好像不觉得被人暗杀是件坏事。心态好的让容澜渊欲言又止。
“不过么,理解过理解。不代表认可。”云溪灵斜瞟过去,那双清澈的凤眸似乎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冤有头债有主。玉王府当年的悲剧是云霄鹏造成的,他要报仇也该找云霄鹏报,牵连我算什么。”
“要不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儿上,两次暗杀,我可不会就这样算了。”云溪灵凤眸弯弯,笑容森然。
“嗯,所以你也给他教训了对吧。”容澜渊很了解她,“比如,交易的一部分,是玉繁华和李辰羡。”
“知我者你也!”云溪灵笑着扬起头。“没错,我在那张纸上写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另外还写上了皇室。玉老王爷是聪明人,知道利弊。”
“那我几乎可以想象,老头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容澜渊笑说。
云溪灵不可置否。
“虽然过程波折点,但好在结果是我想要的。一场交易,既能让他收手,又能问出我母亲的往事,还能完成林嬷嬷的临终嘱托。甚至还侧面肯定了我们之前的一些猜测。总的来说,很划算。”
“好是好,只是如此一来。你和玉王府算是撕破脸了,云儿。”
容澜渊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心疼,亲情一词似乎从不眷顾他的云儿。
“撕就撕了呗,本来和他们就没什么感情。我跟玉氏的联系,仅仅因为我母亲是玉清夭,若她还在世,我或许会有个外祖,可她已离开多年,我与玉氏那点浅薄的血缘还是断了的好。”
这话听起来凉薄,但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话说回来,云儿,我印象中很少听你提及你母亲。”容澜渊仔细想了想。
云溪灵点点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容澜渊认真的看着她。云溪灵心头泛暖,尽管往事已然模糊,但回忆里仍有些能供人拼凑的碎片。
“先声明,有些事太久远了,我能记住的不多。”
在云溪灵的描述中,玉清夭是个很清冷的人。这份清冷不光是对外人,就连对自己女儿也是一样。虽然她嫁入云侯府后得到了专宠,但小小的溪灵却没怎么见过她的笑容。
记忆中,玉清夭常常独自待在房里,一待就是一天。不爱说话也不喜出门。
刚开始的几年,云霄鹏常会寻来新鲜物意儿逗她开心,但玉清夭总是冷冰冰的,就像块怎么都捂不暖的寒冰。日子久了,云霄鹏也就累了,慢慢的两人开始疏远。
那时的云溪灵还奇怪,向来宠爱自己的爹爹怎么都不来看望她了。不过小孩子心大也没太在意,只当爹爹公务繁忙没时间陪她。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撞见了两人发生争执,当时他们吵的很凶,屋里的东西碎了一地,小溪灵很害怕,自己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他们争吵的内容,云溪灵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自那次争吵过后,云轩阁彻底变成了不受待见的地方。时光飞逝,玉清夭变得愈发冷漠寡言,有时连云溪灵也不敢接近她。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云霖出生,才逐渐有了转变。
“不过好景也不长,母亲生产后身体就越来越差。常年卧床休息,平日里,除了小霖外她谁也不见。大概过了...两三年吧,云轩阁走水,母亲就去世了。后来就是林嬷嬷照顾我们姐弟长大。再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云溪灵说的轻松平常,但容澜渊却听的心疼不已。他懊恼的抱紧怀中人,“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话说的太快,她没太听清。
“你说什么?什么找到?”
“没什么。”
容澜渊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起往事,云溪灵也不追问,抬手轻抚着对方脸颊安慰,“好啦,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也过的挺好么。倒是你,除了这些外,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趁我心情不错,快问。”
“最后一个。云儿,你是怎么确定你娘和玉氏的关系的?”容澜渊好奇。
云溪灵闻言,慢吞吞的从他怀里直起身体,从腰间锦囊中取出画着水晶兰的图纸。“诺,靠这个。”水晶兰是玉清夭心爱之花,但她却嫌少在人前提起。若非儿时碰巧撞见,只怕连云溪灵都不知道。“这花罕见的很,养殖又非常困难。知晓的人都少,就更不用说喜欢了。”
容澜渊接过图纸,仔细辨认。花形娇小可爱,枝干雪白剔透,“是挺特别的。”
云溪灵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林嬷嬷去世前指着我母亲的灵位说了四个字:南秦、玉、小。把它们连起来不就是,南秦玉小姐么。”
“难怪你一进南秦就探查玉王府。”容澜渊下颚轻搭着她的头顶。
云溪灵弯了弯唇,但很快又降了下去。“其实,我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嗯?”
“我母亲是玉王府的嫡出小姐,从小千恩百宠的长大,见识和眼界绝非寻常闺秀可比,她怎么会看得上云霄鹏,甚至还跟去了北越?”
这个问题从很早以前她就在想,但是一直没想通。刚刚听了玉老王爷的话后,她就更想不通了。
“许是...爱情令人盲目?”
云溪灵差点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的捏住容澜渊的脸,“照你的意思,我们两个也盲目咯?”
容澜渊目光宠溺的任由她对上下其手,车厢内很快就传出了笑语。
在外驾车的夜九和蝴蝶相视一笑。
日暮西沉,绚烂的晚霞为天空披上了层层霓裳。
劳累了一天的榆木马车终于可以卸下满身重担,结束一天的行程。
云溪灵推着坐回轮椅上的容澜渊进入康府。在两人身后,夜九和蝴蝶也拎着大包小包的商品,看得出今天的收获颇丰。
“哎呦,我的二小姐哟,您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
洪忝汗颜的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物。悦来楼的甜点、福记的甜醉鸡、成套的春衫和外衣、数不清的花种和菜种,更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街边小吃。
云溪灵低咳两声,用脚尖轻踢容澜渊让他解释。
容澜渊抬眉,不慢不紧的搬出提前准备的说辞。“那些是买给府中的侍从和丫鬟。一直以来有劳你们照顾云儿和小霖,这些东西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洪忝和一众下人闻言连忙道谢。
马车卸货引得不少人连连回首,云溪灵不想在惹人注目。于是将给康悫的那部分交给洪忝,“这些是给康夫人买的,忝伯一并送去吧。”
“哦哦哦,好好。”洪忝接过,余光瞥见容澜渊的身影,他这才想起被遗忘的重点,“今日....”
“我来陪云儿用膳,就不用你们伺候了。”容澜渊笑容温和,说完也不给洪忝说话的机会,一边拉着云溪灵往静院而去。
洪忝望着两人背影,嘴角抽搐,“不是,老奴是想说,今日凤少爷也在府里做客。”
可惜这句话他们是听不见了,以此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有了容澜渊和凤忆初两人,晚膳吃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最后若非云溪灵以劳累为由送走两人,只怕静院到现在都不能消停。
“小姐,霖少爷已送两位公子离开。您早些休息吧。”蝴蝶边说边收拾餐盘。
云溪灵微垂着眼,“蝴蝶,你觉不觉得,小霖有些不对劲。”方才用膳的时候,云霖就兴致缺缺,好像生闷气似的。“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话音刚落,负责伺候康悫的丫鬟就迎面走来。
“二小姐,夫人让你后日同她前往伽蓝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