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昔漫被辜俊超炽热的目光盯着,虽然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爱慕的眼神,但是第一次被一个坐得这么近的男人明晃晃地打量,她感觉好不自在,本想不顾一切的奚落他这番龌龊的德性,但碍于哥哥在,又想到以后还得靠这男人医治母亲的病,刚欲露出的怒意被她强压了下去。
她想不明白,一般的男人对她都是敬而远之,有家势地位的男人即使表现出爱慕却也不敢这么张狂,而这个跟她差距如此明显的男人却一点也不掩饰地盯她,难道有点本事的男人都这么毫无忌惮?
她弯弯的叶眉皱了皱,不再给他添酒,低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辜俊超并不没有看出田昔漫的不悦,见她低头似乎没有刚才的热情了,只得转头对着正在啃鸡翅的田嘉乐道:“田哥,凭你家的条件,按理说你们两兄妹这个年纪应该在国外留学的,为什么都在家呢?”
田嘉乐扔掉鸡骨,扯了张纸擦了擦嘴道:“我爸妈原来有这种打算,但是我与我妹英语糟得很,不是那块料。大学一毕业考研也考不上,只有回来学着管理医院。”
“哎,真羡慕你们两兄妹啊,一出生就拥有了无数人梦寐追求的一切。”
低头吃东西的田昔漫,闻言抬头看着辜俊超,美丽的俏脸上泛起了点点冷意:“辜哥,你这是在讥笑我们俩兄妹靠父母吗?”
我没有讥讽之意,咋她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辜俊超微笑着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咱们都是同龄人,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你们的父母打好了基础,从小给你们规划好人生,读书或生活遇到什么问题他们也会给你们好的建议或方法,有空还带你们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所以,你们无论是穿衣打扮言谈举止为人处事都高于我们普通人。你想啊,我们普通人从读书到找工作,全靠自己,走了多少弯路摔了多少跟头也不见得能走顺人生的道路,而你们从一开始就拥有了一帆风顺繁花似锦的道路,当然令我羡慕了。”
淡淡的笑了笑,田昔漫微张着红润小嘴轻声道:“你是在怪自己出生不好吗?有本事的男人才不会有这种想法,他们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下都能淡然地面对一切,最后突破重重困难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而普通男人根本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即使发现了商机,也是瞻前顾后犹豫不绝,最后什么也不敢去做,如何能改变命运?”
没有足够的实力,任何反驳都是空乏无力的。
辜俊超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心中虽有这念头却还是不服,轻笑道:“呵,我不赞同你的观点。普通男人他们就算有本事就算发现了什么商机,并不是你说的不敢去做而是有时真的是无能为力,因为他们没有试错的资本。他们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家庭,考虑后果,一旦决策失误就会让他们万劫不复。谁不想改变命运,谁不想成为人上人?像你们两兄妹去创业,有坚强的后盾,哪怕败光了所有也影响不到你们什么,你们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普通人一旦失败,多年的辛苦就付之东流,甚至会欠一屁股的债弄得家破人亡,你说他们做什么事能不犹豫吗?敢有破斧沉舟的魄力吗?”
“嗯。”田昔漫并不否认,轻轻点了点头,脸颊泛着红晕,眼睛迷离地望着辜俊超,浅笑道:“你说的有理,那些成家了的男人可能是这样,而像你这种刚进社会又没有家底的男子如果不想法搞钱不想法钻营门生,你就想靠开个面馆或者说开个按摩店就能在都江堰落地生根,恐怕十多二十年都难实现吧。”
“你以为钱那么好挣?”辜俊超坐直了身,几杯茅台酒下肚却没有一点上头的感觉,面前的美女明显是从心底嫌弃自己穷吧,刚才一恍惚竟然幻想着喜欢这天之娇女,现实的无情再次抹杀了他的臆想。多金又美若天仙的女孩岂是他这种穷鬼能妄想的。
他认清了现实,正色道:“你们有钱人是钱生钱当然来的快,而我们从农村出来的普通人,能有什么,就带着几百或上千块钱,有的甚至就是跟着熟人什么都没带的进城来了。干的什么工作,尽是些修建、装修、卖苦力的活,住着工棚挣的钱自己却舍不得花,大部份拿回家,他们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不想留在城里?就算那些学了点技术或者读了大学的农村人,他们挣的钱多一些,但是一个月能上一万的能有几个?就算一年能存个几万甚至十万,谁在城里立足不需要个十年二十年?哪像你是祖辈或父辈代你承受过那些不堪和艰难,才让你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这些男人没有本事?”
被辜俊超这番毫不留情面的一通反驳,田昔漫俏脸又泛起了一丝不悦。田嘉乐赶紧打圆场:“姐,辜老师与你站的角度不同,认识的问题当然不同了。从小你读的是私立学校,接触的人都是有家底的人,你的同学不是在收入丰厚的单位工作就是自己开公司什么的,而辜老师从农村出来,身边接触的都是社会上的普通民众,他们怎能跟你意识里的男人相比呢?辜老师说得很在理啊,普通男人或女人有想法是白手起家,最难的是启动资金,找不到启动资金再有本事的人也只能是空想,而你认识的男人一旦有想法,至少家里可以予以支持,说干就干。所以,你们俩争论男人有无本事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考虑的,如何能公平的评判呢?我认为无论男女是否有本事,应该从多方面因素去考虑,不说他们是城里还是农村的,不管他们做任何一项工作或开个什么公司只要具备责任心、做人诚信,有一定的专业能力、沟通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就觉得这人有本事。”
辜俊超扭头看着这位公子哥,心里一直以为这些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只是一个追求享乐生活奢侈的人,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少之又少,那知他说出的话瞬间把他心里想跟田昔漫争个高低的心绪一下化没了。
田昔漫脸上隐约的不悦舒展开来,拿起酒瓶给他们俩添满。
“你硬是要叫我们两个把它整完索。听说这酒喝起安逸,后劲却很大,到时醉倒了明天爬不起来咋给你妈扎针刮痧?”
“听说AB州出来的人,再差都有半斤的量,亏你还是州里出来的人,不要骚AB州的皮哟。”
这女人硬是跟我杠起来了吗,争论没分输赢,难道还要跟我拼酒不成?
辜俊超看着杯中的酒,又看了看田昔漫,道:“妹子,你们俩兄妹轮着敬我太不公平了,这样,我与你哥一人喝一杯白酒,你喝一罐啤酒,你再来一瓶茅台我都不带虚的。”
田昔漫被他的气势吓倒,AB州的人喝酒还真不是吹的。她见过她有一个男同学喝过一斤半白酒的,还见过一个女同学喝过一件啤酒的,看来州外的人想跟AB州的人拼酒那就是找死。
她伸手理了理鬓发,笑吟吟地道:“辜哥,这种场合不适合喝酒,等你治完了我妈,我们去城里的高档酒吧喝个一醉方休。不过,今天你这么累,明天可能更累,咱们喝尽兴就是了,没必要喝醉啥。”
辜俊超微微一笑,刚才还嘴犟的人,转眼就认输了。这美女也有怂的时候。要是能把她追到手,那肯定是男人一生中最大的成就,说出去都是一个牛逼的传说。
只是,像我这种穷人看见白富美只能在脑海里臆念一下,想去追连一点底气和勇气都没有,就像看到电视剧里的女神一样向往下而已。
“说真的,其实我很想喝醉一次。记得在家里过年时喝醉过,可离开家后偶尔就喝点啤酒和红酒,却从来没有喝醉过,因为离开家后的七年之中我没有一个可以吐露心事毫无防备的朋友。我怕我控制不住心绪,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你们知道吗?一个跟家里闹翻离家出走的男人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什么啊?”田昔漫与田嘉乐异口同声。
辜俊超看了看田嘉乐,又看了看田昔漫,再扭头看向了没入山峰的落日,天际有一片美丽的紫罗兰色……
见辜俊超沉默,田昔漫柔声道:“辜哥,我和我哥都愿意成为你那个最知心的朋友。我知道一般跟家里闹翻的人无非是观念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者说被家里人近乎变态的控制,让人彻底死心,然后离家出走甚至都不跟家人联系。你渴望的无非是想向他们证明你是对的,只是,你想证明却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依旧什么也证明不了,心中便充满了焦虑和不安,那些急于想完成的梦想像沉重的石头压得你怀疑自己的能力,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总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标,是吗?”
辜俊超一怔,这美女竟然有这样的洞察力,有钱家庭长大的人的确不容小看。他回过头,有些无奈的道:“普通人想成就一番事业太难了。我奋斗了七年又回到了原点,这挫败的感觉你们是无法体会的。”
“呵呵,辜哥,你是没有碰到人生的贵人罢了。普通人从打工开始,能真正逆袭的不多。我爸妈经常给我们两兄妹说,做个小生意养家户口容易,但是要把小生意做大做强,那就需要有贵人相助,要么有实权的官场之人助力,要么有大公司背后相帮,不然,仅靠个人的力量要想把一项事业做大做强那就是痴人说梦。”
辜俊超夹了一块黄瓜在嘴里咬了咬,几口吞下道:“这道理哪个不知,普通老百姓那有机会认识这些人,没有点实质性的关系,谁睬你?我的圈子就是普通老百姓,哪去找那些人脉关系而且是肯帮你的人脉关系。要不是你奶奶出了这事,你不请我来看你妈的病的话,我可能都认为你们一家是城里的普通工薪家庭,还防备着你们讹诈我呢?”
“呵呵。讹诈谈不上吧,难道在你们面馆出事你一点责任都不负吗,这说不过去吧。不过,你说的观点我不认同。人脉不会自动找上门来,你要想法去寻去找,适当的时候把你的本事展露出来,让人发现你的价值才行。这世界没有利益,是没人跟你玩的。”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门路呢,连个领导连个老板的路子都摸不到,有心也使不上劲啊。我们普通人可不敢跟你们相比,你们有父辈牵线搭桥,而我们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有机缘的时候还看能不能抓住上的去船不。”
“辜老师。”田嘉乐插话道,“我说了,只要你把我妈这病治得有好转,能让她躺着睡觉,你就是我家的贵人,答谢就不用说了,你如果想开个上档次的理疗店,我们都可以入股帮你起步的。”
辜俊超不是没有想过一开始就弄个上档次的理疗会所,挣有钱人的钱当然比挣普通人的钱来得快,可是那得要多少启动资金啊,几十万还是上百万,这到哪去找啊。
田嘉乐抛出这么大的诱惑,不管真假,至少未来的方向应该这样走。辜俊超的初衷是先开个简单点的店,等慢慢打出名声,挣个两到三年的钱才考虑未来的发展。
看来能否攀上田家这棵大树,关健在于能否把她母亲的顽疾减轻,要是能治到,那么说不定一年后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只是,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虽然学到了师父的医术,但是师父除医治过道馆里的人和他之外,就没有医治过山外的其他人,究竟能否治得到这些疑难杂症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他只能灿灿地笑道:“医治孃孃我一定尽心尽力,只是最后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敢保证。对了,我买的华佗针已用完,你们叫人明早买些回来,另外,明天下午刮痧工作可不是田小姐这样的人能做的,到时安排你家的保姆协助我吧。”
“好的,辜哥。”田昔漫拿起酒瓶摇了摇,再望了望两人的杯子,说道,“你们把酒喝了,这可能就剩两杯了,倒完,吃点菜喝完酒咱们就休息,明天辜哥弄一天更是辛苦。”
辜俊超拿起酒杯跟田嘉乐碰了一下,各自喝完。
田昔漫给两人添完酒,真的是一滴不剩。
辜俊超看着满满的一小杯酒,潜意识里他相信明天的治疗肯定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