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楚玉不敢置信地瞪着二婢,“才出宫几天呀,就不认识路了?”
金莺玉蝉忙解释,原来她们自入宫便去了椒房殿侍奉皇后,三年里从未来过建章宫。
“胡说!难道皇后不需要向太后晨昏定省?”简直岂有此理,此二婢居心何在?欺负她无知吗?楚玉顿时恼羞成怒。
“王妃息怒!”金莺玉蝉见她动怒,也慌了神,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支支吾吾却不言明。
楚玉见状更加恼火,她实在不能忍受动辄跪拜的习惯,走上前欲拉二人起身,可又一想,此二婢是皇后的人,对她这位临时主子未必有真心,索性让她们磕好了,权当自罚。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何不趁机赶走她们,省得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
打定主意,楚玉佯装气急败坏,大声呵斥道“蠢货!连路都不认识,留你们在身边有何用?!站起身来,快滚吧!”
金莺玉蝉似乎没听懂她的话,木然地望着她“王妃……您说什么?”
楚玉转过身,似乎根本不想再多看她们一眼,手指向来时方向一指,咬着牙道“滚!”然后迈开步子向太液池走去。
金莺玉蝉呆立在建章宫前,面面相觑,不明白王妃为何会突然大怒:皇宫规模宏大,即便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宫人尚不能走遍宫城每一个角落,何况她们入宫不过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椒房殿侍候,后宫宫殿星罗棋布,迷路实属正常,只是,她们没有机会向王妃解释。
“小婵,王妃怎么这么生气?她难道不知道,在这后宫里建章宫是禁地。别说是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小宫女,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未曾踏入建章宫半步,甚至远远看见都要绕开,有些不得宠的嫔妃为了免于受牵连,连太液池也远离。”金莺望着楚玉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轻叹口气低声道。
“可是,王妃偏偏不一样。”玉蝉说道。
“啊?”金莺诧异地转头看着她,“为何不一样?”
“你忘了,今晚让王妃来建章宫拜见太后,是陛下的命令!”玉蝉解释道,语气平静。
“对哦!”金莺恍然大悟,上前抓住玉蝉,惊喜道“莫非陛下对王妃另眼相待,这种殊荣连皇后娘娘都未曾有过!”
玉蝉忙掩住她的口,嘘声道“小点声儿!背后议论主子,若是被人听到,咱俩的小命儿还要不要?”
金莺霎时吓得脸色发白,紧闭住嘴唇,连连摇头,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惶恐和不安。
两人都沉默了,玉蝉拉着金莺悄悄地向楚玉离开的方向走去。
穿过月门,沿着一条鹅卵石小径走了约莫半里路,绕过一带黑魆魆的翠嶂,远远便看到太液池岸边亮着长明灯,水面横跨一座七孔拱桥,桥上挂着五六十盏羊角宫灯,映着月色湖光,宛如白日。
周围格外安静,连平日巡夜的內监也不见踪影,估计是领了赏钻到哪里吃酒耍钱了。
风吹过灌木丛,发出沙沙声,仿佛动物夜游猎食,金莺吓得惊呼一声,两只手紧紧抓住玉蝉,身子紧贴她,颤声道“姐姐,会不会……有鬼!”
玉蝉性子沉稳,胆大心细,见金莺如此害怕,便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慰,眼睛不忘四处搜寻王妃身影。
对岸杨柳拂堤,郁郁葱葱,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似是被皎洁月光惊醒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凄惶。
玉蝉一面安抚惊魂未定的金莺,一面低声问道“莺儿,下午入宫时,你手里拿着什么?”
金莺听到此话,脸上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害怕,挺直身子,收回双手,努力镇定道“没……没有什么!姐姐看错了!我是紧张,所以才会握紧拳头。”
玉蝉满腹狐疑地注视着她,并未继续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信吗?我可以向长生天起誓!如果我金莺有半句谎言就……”
“不要欺骗长生天,圣母法力无边,她会听到的!”玉蝉打断她,冷冷地瞧着她,语气中透着令人窒息的力量。
金莺顿时语塞,整个人如中了魔咒般,呆呆地站在那里。
“说吧!”玉蝉冷声道。
“是……是花蕊夫人!”
“啊!?”金莺的话刚说完,玉蝉神色突然大变,沉静如水的眸子顿时瞳孔放大,像是见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双腿一软,身体委顿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