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该离开了!”迷迷糊糊中,大秦国太后李雉紧闭双眼,躺在梨花木雕花朱漆贵妃榻中,身上盖着那张尚衣房精心缝制的白虎皮毯,一动不动,屋外艳阳高照,室内却帷幔重重,光线依然暗淡。
榻旁案桌上燃着沉香,香气丝丝缕缕,时而清幽,时而甘甜,沉稳厚重的蜜感凝聚在鼻腔后部,令人口舌生津,心神安宁。
“太后醒了吗?”这时帷幔外侍立的两名女使忽然听到耳畔有人悄声问道,顿时吃了一惊,回头看到来人,连忙屈膝行礼,来人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勿声张。
“回王爷,回娘娘,”近处一名女使垂首低声说道“刚才已经按太医吩咐喂太后喝下汤药。”
“太后醒了?”武元昊惊喜道。
那女使神色不安地向对面睃了一眼,低声嗫嚅道“没……没有……”
武元昊诧异道“适才不是说已经喂下药了吗?”
女使唬了一跳,双膝一软,立刻跪在地上,瑟瑟不敢言语。
怡亲王素来严肃,不苟言笑,来建章宫的次数又鲜少,所以建章宫众女使、內监对这位王爷都心生畏惧,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此刻见他剑眉紧蹙,目露凶光,女使更加畏惧忌惮,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玉妃见状,心中已明白几分,走上前安慰那女使道“半夏姑娘,莫怕!王爷只是关心太后玉体安康,绝无惩罚你之意!”
怡亲王闻言看向玉妃。玉妃觉察到对方咄咄的目光,却恍若未见,淡然一笑柔声道“起来回话,王爷不会怪罪你的!”
半夏目光向武元昊偷偷扫了一下,便顺着玉妃的伸过来的手臂站起身。三人轻步走出暖阁,来到厅堂。玉妃示意武元昊坐下,自己捡了个与他隔一个的椅子坐下,然后对半夏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半夏向二人福身行礼,娓娓道来。
原来,自那日太后接见大夏国使臣后,便突然身体不适,原本已经恢复的消渴症不知为重新又犯,而且来势汹汹。虽然太医院院首及诸位杏坛高手都一一诊过脉,但众人意见不一:有说消渴症,有说是心血不足,有说是年迈体衰,还有的甚至说是世间罕见之病……
苏嬷嬷请众位太医商议好了再开方用药,今天上午太医院院首杨大人亲自送来熬制好的汤药。但,太后一直昏迷不醒,接连五六天都是按玉妃的方法帮她进流食,勉强维持体力。所以,杨大人只得将药留下,待进食时一起喂下。
“杨院首没有其他办法吗?”玉妃听完半夏的话,心中十分焦急,追问道。
武元昊则注视着她,插口道“不知玉妃有何妙招,帮助昏迷的太后进流食?”
“是……”
玉妃打断半夏,风轻云淡道“没用什么妙招,只是土法子罢了,王爷不必在意。”又转头看向半夏,问道“太后用过药后,可有好转?”突然想到适才董太医的话,她瞥了满脸困惑的武元昊一眼,然后又说道“王爷,时间不早了,您政务繁忙,还是请早些回府吧!”
武元昊听出她在下逐客令,尤其发现玉妃与半夏神色异常,似有什么想隐瞒。思忖片刻,他站起身,看了看二人,肃声道“本王先回鸿胪寺,如果太后醒过来,务必及时命小內监去承天门街通知本王。听明白了吗?!”
半夏连声应诺,玉妃垂着眼帘,似乎陷入沉思。
武元昊心中不悦,双手反剪,转身踏步离开。
谁知,他尚未步下台阶,便听到暖阁里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声“太后!不好了,太后不行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