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回僵约,开局激活轮回眼
- 关于梦回僵约,开局激活轮回眼:我叫林十一,是一名探险爱好者,在一次探索死亡之海的旅途中,遇见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沙尘暴,莫名来到一处地底空间,名为轮回殿。因一滴金色血液,穿越僵约世界,激活天命系统,得轮回眼。因梦回能力,在一次次穿越中,我间接的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当我蓦然回首时,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 记忆中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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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班达罗格城外半里的主干道上,叛军临时修建了一道由削尖木桩排列延展的防御工事,本意或许是想以此作为大本营围困城市的封锁线,然而此时此刻,它竟反过来成为了叛军最后一道可供倚仗的防线——甚至就连最后的这点作用都没能派上多少。
粗制滥造的木质拒马根本难以迟滞灰狼军的攻势,伴随着一马当先的洛波拨开箭雨,以铁锏将当面拒马应声砸烂为无数碎片,负责守备的叛军也不出意外地又一次崩溃了。还没等灰狼们趁势一拥而入,金氅麾下的班达尔们早已纷纷各自逃离岗位,慌不择路中要么被丢落满地的武器装备绊倒,要么让身后战友粗暴推倒,趴倒在地挨上几百只脚的踩踏,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未响开,便又很快彻底淹没于嘈杂的混乱声中。
其实叛军为数众多,哪怕不算在城内局部战场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位于大后方的营垒也依旧盘踞着数以千计的有生力量,可这其中大多为负责修筑营房和运输物资的后勤部队,战斗人员占比极少,眼下就连正规军都被打崩了,这帮剩下的废柴又能指望得上啥呢?灰狼们没有携带火箭,但突如其来的火势却已伴随着攻势与狼群一道席卷全场,确实令人颇为费解,不过在看到叛军伙夫们遗弃当场的烧火棍与灶台后,答案似乎也已经不言而喻。
待到紫葡萄闯过拒马处的缺口后,眼前所呈现的场景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战斗”了。目光所及之处,火焰飞窜着从一座帐篷沾染到另一座,周围的森林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好几人才能合抱的巨型松木发出垂死的呻吟。灰狼们正分散成各个小组持续展开追击,喊杀声冲透狂风与嘈杂,势不可挡,迸射的火星中分明可见,每一只狼面甲下露出的眼神都比刀锋更冷,仿佛所进行的不是战斗,而是一场迟来好几天的复仇收割。漫天烟雾的尽头,上演着一幕幕惨烈而又荒诞的画面,数量超过灰狼十多倍的叛军全无斗志,只顾着一边跑一边疯狂挥舞手臂,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又或者是干脆抱住脑袋蜷缩在原地,好像这样就能躲避即将到来的灾难;辎重营的骡马挣断了缰绳,拖着燃烧的厢车在营区里横冲直撞,其上满载金银珠宝的木箱在颠簸中散落一地,吸引了不少逃亡中的叛军争相抢夺,最终不是被受惊的骡马踏碎颅骨,就是怀揣着心满意足主动向追赶过来的灰狼举手投降。
这就是肉食猛兽对猎物的绝对压迫感,正如最早的原生形态下他们彼此在食物链中的定位。事实上,早在四百多年前的红原野一役中,当虎族一代雄主拉贾可汗统率两万虎豹精骑赫然出现,直插战场后方之际,整整十多万鹿族、羚族、野牛、岩羊等食草动物联军便是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就连身为联军头目的羚王克拉格,也被科尔沁王朝最后一任统治者、被后世狼国称誉为“战神之子”的狼王托伦刺杀于万军之中,经此一役,绝大部分食草动物政权纷纷覆灭,也由此奠定了保护区接下来长达数百年的政治格局。她小时候学习到此段历史时,还曾经幻想过百年历史烟云的彼方,在虎豹豺狼狮熊狐猫各国精兵猛将的完全攻势下,食草动物们总崩溃的场面会是多么的壮观辉煌,可在与眼前的亲眼所见对比一遍后,她终归还是得感慨于自己的想象仍然过于保守。
当然了,除了感慨,她更清楚眼下最为要紧的是什么。
战况过于混乱,她早已分辨不出不时穿梭于眼前的同胞们究竟各自分属于谁的指挥,只能隔着老远去喊左手边十多米开外,那个在火焰映衬之下银辉闪闪最显耀眼的存在——“白子,叛军阵势已溃,不要再执着于刻意杀伤,你遇到洛波他们记得提醒下,以震慑收降为主,务必把握分寸,以免再徒增伤亡!”
“我知道了!”布兰卡正收拾着一只背靠营房废墟做困兽之斗的叛军士兵,六尺来长的银枪在她手中灵动,寒光闪烁令人胆寒,应声未落,染血的枪尖已扯着肠子从班达尔后背穿出。干脆利落结束战斗的小白狼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却又注意到了女王陛下与大家截然相反的前进方向,于是赶忙跟上一句道:“姐,你往哪儿去?那边全是烧着了的营帐,吗喽们早跑光了呀!”
她微微转过头,脸上挂着一抹若无其事的轻笑,“嗯哼,多谢提醒,但擒贼先擒王,金猊叛党的最后一只漏网之鱼还等着我去逮呢。”
坠落的燃烧梁柱将三丈多高的烈焰帷幕短暂撕开了一道豁口,然而她在滚滚热浪中发丝纹丝未乱,甚至能有余裕侧身避开飞溅起的火星,透过燃烧殆尽的营帐分明可见,通往金氅主帐的道路在百步开外若隐若现。
“啊,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布兰卡将靴底碾向某个躺地上装死叛军的心窝,腥热的血喷吐到肩头斗篷上,又在转瞬间被高温蒸腾成了褐色的雾,“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你们这边可还有的忙,分不了心。再说了,好活也不能全让你们占光了,转了一圈战场到头来两手空空,我可不想回去以后挨老漂亮还有他小弟的嘲笑呢。”
“可是,姐……”
布兰卡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还没等来得及迈开腿,支撑营房的梁架终于在她俩之间轰然倒塌,小白狼的身影顿时被骤然掀起的烈焰完全遮挡。
到底是无路可退了。她不由得苦笑一声,旋即掉转过头,化为狼形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营帐火区,凭着先前与番茄突围时残存的记忆辨识方向,将自己化作银紫色的迅猛疾风,径直沿着心中绘制的路线朝远离战场的大营后方驰骋而去。
金氅是么……尽管一直以来始终只闻其名,可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她还是难以压抑心胸中骤然而起的无名之火,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忍不住恨到牙痒痒。
躲避着不时倒塌于四周的的残垣断壁,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脑补中属于金氅的那张丑陋嘴脸。听说你之前就想好了要挖走我的心脏,去搞什么活体献祭的封建迷信?呵呵,你的算盘打的确实美妙,可倘若是这颗心真的主动送上门来,你是否还能有伸出手去接的本事呢?
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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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散最后一批拦路的叛军亲卫,就势踏过营垒门前泛着黑耀的焦土,她驻足观望了良久,方才勉强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那座在记忆里对比一众普通营帐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华丽帆制篷帐已然面目全非,只能通过残存的断壁残垣勉强勾勒出最早的轮廓,烧焦的木头与破碎的帆布化作满地琉璃状碎晶,硝烟裹挟之下昏暗的阳光照在棱角分明的断面上,正折射着万千道扭曲的鬼影。
看起来很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爆炸,而且也确实能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焦糊味,只是除此以外,似乎还隐隐嗅得到某种熟悉且诡异的甜腻气息,令她在不经意间紧蹙起了眉梢,直觉告诉她,事情或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重新化为人形,穿过那扇早已不存在的帘门,走进了原本应该属于主厅的空间。
一大半的天花板已经完全消失,正对门迎接她的是一柄由玄铁装饰的帅椅,此刻竟如同被巨兽啃食过的腐木一般千疮百孔,扶手碳化的断裂面呈现着蜂窝状结晶结构——这绝非正常爆炸所能造成的形态。椅背上尚残存着半面班达尔旗帜,乍看之下像是被气浪撕成了缕状,剩余部分却颇为诡异地凝固在空中,像是正维持着迎风飘扬的姿态。同样难以解释的还有帅椅旁侧的青铜灯柱,上半截保持着熔化的滴坠状,下半截却分明覆盖着白霜,仿佛是有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曾在此处交汇,达成了属于毁灭的完美平衡。
视线继续顺着灯柱偏转向左,身旁三丈多高的橡木支柱呈放射状斜侧倒塌,柱体表面布满鱼鳞状皲裂,当她以指节尝试着轻敲之时,裂纹深处却突然进一步皲裂,漆黑的焦炭碎渣与类似婴儿啼哭的嗡鸣一并渗出。她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两步,谁知脚底又与地面迸出了细密的黯淡火花,细看之下方才惊觉,堆积的帐幔碎片之下,某种规律的纹路清晰可见,以她所置身之处为中心,螺旋齿轮形灼痕呈对外放射状深深烙进地面,每道凹槽里都残存褪了色的漆黑渣滓,恰与残存的营帐轮廓大致重合。
再一次深呼吸,以便让甜腻的空气停留在体内更长时间,她忽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以赤裸的脚底迅速拂过尚存余温的焦土,深褐的土壤呈现着琉璃熔凝般的质感,无数针尖大小的晶状碎片直扎得她脚心的伤口丝丝生疼,同时附带的还有一阵油然而生的寒意——她清晰察觉到了体内魔力流失的动向。
果然是他……面色惨白的“大灰”与厢车内与她对峙的“犬族使者”身影完美重叠。
看来是你先来了一步么,魔尊大人。完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得到的助力,等到利用价值被压榨完毕,就干脆彻底摧毁殆尽,确实很符合你的作风。所以这是否同时意味着——就连你也终于承认自己这一轮的功亏一篑了?
然而随着风衣裙摆忽的无风自动,她不得不再次强行绷紧自己的心弦,帅椅后的细微动静固然微弱,但在这死寂的断壁残垣间倒也显得格外突兀。抬手挑开面前垂挂着的织锦残片,她终于看到了躲藏于其间的声音来源——这是一只抱着脑袋蜷缩在地的雄性班达尔,从毛发颜色不难判断其品种为金丝猴,此刻正伴随着间断的呜咽不停打着哆嗦,身间绝大部分衣物连带着皮毛皆已残破不全,活脱脱的像条被剥了半边鳞片的鱼,裸露的体表上流淌着黯淡的纹路,身处阴影之下无法分辨颜色,却隐约可见其上泛起磷火般的微光,很显然并不是血。
在过去几个小时里身居幕后不显山不露水,却始终不得不令人脑补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刻板形象的叛军总指挥,金猊之侄金氅,就这么像个赤裸裸的娃娃一样贸然现身于视野,前后反差不可谓不强烈,实在叫她大跌眼镜。
或许是靠近时带起的空气流动让他感觉到了寒冷,金氅在她靠近的瞬间本能抬起了脑袋,只听得脖颈在移动中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咔脆响,森白牙齿打着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更令她有些悚然的是,他整张面孔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过的陶土,脸色惨淡至极,五官完全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左眼勉强还能看清萎缩到极点的瞳孔,裂成六瓣的右眼却已溢满浓水,仿佛流淌着砂砾的漩涡。视觉几乎尽失的情况下,他唯一像样的反抗就只有徒劳地用爪子去扒拉身边断裂的木料,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告饶,却只能憋着嗓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不要,不要再来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它们在咬我,在肚子里,咬啊咬啊咬,一直在咬……救救我,真的好疼,好疼啊,我不想死……”
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历经了怎样的折磨,才能让高高在上的他变成眼下这般狼狈的模样,尽管这并不足以完全平息心头之恨,可她仍旧不自觉在心底泛起了一丝怜悯。
“你放心,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她听着自己平静答复的声音,同时又惊讶于这不该是手刃仇敌时应有的语调,“你就是金氅对吗?”
“对,我就是金氅。”对于她的主动发问,金氅没有出现料想中的应激反应,似乎是并未将站在面前的她与自己曾经囚禁的狼女孩联系到一起,“行行好,让它们停下来吧,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他忽的侧身抱住了身旁作为倚靠的青铜灯柱,全身骨架在诡异的扭曲中格格作响,一会儿缩着脑袋用力磕碰,一会儿又向后躺倒仰天尖叫;直到这会儿她终于看清,对方腹部竟赫然凝结着一连串葡萄状的肉瘤,从裂口缝隙里流淌而出似血非血的粘稠液体,恰与他体表那些暗黑色的纹路完美衔接,疙疙瘩瘩令人作呕,更诡谲的是瘤子竟还伴随着他身体的起伏而进行着有如呼吸般的蠕动,似乎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沿着暗黑色纹路将周围更多尚且健康的肌肤吞噬殆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既知痛,又怎能不明白那些被你屠戮的无辜生灵该是何等的绝望。”她花了好半天时间抑制住胃里翻涌而起的生理不适,紧蹙着眉头继续颤声问道:“所以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天天神经叨叨藏在影子里的家伙……不,不只有他,我那该死的叔叔也得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金氅以腐烂见骨的右手疯狂抓挠胸口,像是想要把身上沾染的黑色纹路连皮带肉撕扯下来,“啊米诺斯,要不是他这老东西鬼迷心窍,又岂会让那个家伙三言两语钻了空子,害得老子也得跟着忙前忙后,不光啥好处都没捞着,还落得个这般下场!叔父大人该死!那家伙该死!路易王该死!元宵和毛子该死!还有那些保护区来的搅屎棍啊,全都通通该死该死该死……呜呜呜,好疼好疼,别再咬了别再咬了别再咬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救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要再咬我了……”
金氅在抽搐的同时又突然伸手去扒拉她的风衣,令残破不堪的指腹在裙摆上留下了暗红的脓痕——这家伙看上去是彻底疯了,根本不能指望再从他口中套出啥有用的情报。她本能抬脚欲踹,心生嫌恶的同时杀意也凭空再生——对于这种作恶多端的叛乱分子,她当然有一百个、一千个道理将他当场处刑、以儆效尤,从常洛外围一路绵延至脚下班达罗格的这片残酷战场便是他血淋淋罪行的铁证,她没有资格替所有死难于其中的生灵饶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在客观上甚至还是帮助他从身体异变的痛苦中解脱,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留有任何心理负担。
然而心中杀意一闪而过,她依然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攥着的双手。金氅哪怕犯下再多的滔天大祸,说到底那也是他们班达尔·洛格自己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对于他是仇也好,恨也罢,可究竟将其如何处置,仍然应当交由身为国君的路易王自行定夺;没有程序的正义不应该称之为正义,只会给潜在的敌人空留下肆意攻击的口舌,她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自然对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了。更何况从顾全大局的高度来看,她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不只有她自己的立场,更关乎了保护区与班达尔·洛格未来是否得以重构的政治友谊,私人恩怨与此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她可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破坏了两国关系的大局。
今日的克制绝非心慈手软的圣母心泛滥,而是在国际政治的博弈中落了一步最守规矩的棋子,她终于以此说服了自己。
“别害怕,我不是来害你的。”她朝他伸出了手,“跟我走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你了。”
金氅又一次抬起了头,神情中分明看得出意料之外的惊喜,“真……真的吗?”
“是真的,我向你保证。”尽管明知对方的年龄差不多快是自己的两倍,可她却不得不挤出一丝违心的笑,继续以安慰小弟弟般的口吻轻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得同样答应我一件事。你的不少部下仍然在城内外的各处战场负隅顽抗,不仅给我的伙伴们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到处的兵荒马乱也很难确保你的安全,不过既然你是他们的主帅,只要你愿意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我愿意,我愿意!”还没等她说完,金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头如捣蒜了,“唉,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简单简单!”他从残破不堪的衣兜里掏出调兵遣将用的玉符,急不可耐地挥手扔到她怀中,“都根本用不着本将军亲自出面,只要你高举着这个让他们都看到,他们自然主动给你让开道路!”
“行,那就完全没问题了。”她瞥了眼同样浸满凝固血块的玉符,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将它揣进了口袋,以便空出右手又一次向金氅伸出,“战争结束了,这里终归不是能够久居的所在,班达罗格的王宫虽然历经大军围攻,可好歹也是目下最为安全的所在,我带你去那里吧。这一路上或许会有很多人想要斥责你、辱骂你,甚至是攻击你,但我会尽己所能全力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在此发誓,只要我有一息尚存,就一定要将你完好无损地送回班达罗格的王宫……”
金氅黯淡失神的左眼里燃起了新的希望,歪斜的嘴角也跟着渗出呵呵傻笑,“好,好啊,太好了……我相信你!”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右手,摸索着朝她声音的方向迎去,显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情。
一切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直到——
“……等回到王宫后,将你交由路易王陛下,对于你的罪行,她自会做出最公平、最公正的审判。”
金氅的右手在半空中猛地顿住,脸上的惊喜刹那间又被恐惧和绝望重新取代。
“你说什么?交给大王?不,不要!”他突然像是变成了一条被烙铁烫到的野狗,手脚并用向后挪动躲避,直瞪着双眼发出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大叫:“我根本没有错,全部都是他们让我做的,我只是个受害者!我不要审判,我不要审判啊,我根本没有错!你不能带我走,不能带我走……”
他一边叫嚷一边疯狂摇头,身体又一次开始了不受控制的扭动,胡乱挥舞的双手似乎想要驱散这可怕的命运。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放弃好言相劝的打算,看准时机猛地出手扣住了对方的右腕,“你这家伙,能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敢作敢当,做了错事本就应该受到惩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究竟是对是错、是善是恶,待到路易王陛下了解详情后自会有所定夺,我奉劝你现在最好老实点,这对你我都好,否则的话……”
可就在她与对方肌肤相接的一瞬间,金氅再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嚎:“不要,不要碰我!!!”话音未落,伴随着他左手下意识的挥舞,她也几乎同时察觉到了直扑后颈而来的森森寒意,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先于意识驱动身体闪避——断裂的刘海在腥风中化作燃烧的灰烬,一道裹挟着腥风的无形气旋随即擦过她的耳畔,将后方十多米开外的一整排书架击碎为齑粉。
温热的液体滴答在脚面上,她这才忽的惊觉手头的重量一下子减轻了很多——此刻握在她手里的,只剩下金氅的半条臂膀了。
几步开外,不知何时已然起身的金氅正以同样惊愕的神情痴楞楞地朝她回望,他的整条左臂竟已膨胀为原先三倍粗细,蛰伏于体表的暗影纹路有如沸腾翻涌的岩浆,右臂则已被刚才的气旋齐肘削断,断面疮口处喷溅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泛着星辉的黑色絮状物。视野在左臂与断手之间来回翻倒数次以后,金氅终于恍然大悟般张圆了嘴,“原来如此,得像这样把能量集中到一起打出去才行嘛,哈哈哈哈哈哈,本将军真是个天才,天才啊——”
“他到底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在意识到再无法靠口头交涉解决问题后,她丢开了手头残存的半截金丝猴臂膀,随即将体内奔腾不息的魔力一口气释放出来,迸射至周身的气场像龙卷风一般翻滚,做好了随时预备进攻的准备。
“啊哈,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还在呢,呵呵呵……”金氅歪侧着脑袋露出阴森的笑容,笑声中混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实话告诉你吧,当时他对我做了些什么,本将军到现在都还不太清楚。不过这会儿我能对你做些什么,本将军倒是一清二楚呢……”
他将断肢横置于面前,黑雾如煮沸的沥青自疮口处翻涌而出,转瞬间右臂便已再生完毕,与左臂同样的粗壮且畸形。同样的异变还发生在身体的其他部位,原本塌陷的胸腔急剧扩张,骨刺撑破体表形成狰狞的轮廓,皮肤与体毛像燃烧的羊皮纸般卷曲剥落,新生肉块裹挟着黑色的粘液填充其间,又迅速覆盖上一层透不出任何光线的漆黑结晶体。佝偻的脊椎与肢骨争先恐后延展增生,全身各处关节纷纷为此进行脱臼式适应,两腿膝盖更是干脆反向弯折,形成了酷似兽脚类恐龙的直立姿态。
等到异变暂告一段落,一分钟前还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败军之将,此刻已然成为了矗立在她面前的一座黑塔,与原本的身形大相径庭,身材更是变得极为瘦削,仿佛是从头到脚被硬生生拽长了一般,脚踏大地仰天怒吼,整片废墟都仿佛为此深深震颤。
“哈哈哈哈,不错,真不错!”不仅身体与面孔面目全非,就连原先嘶哑的嗓音也转化成了裹挟着金属颤音的咆哮,在俯首欣赏一阵自己全新的身姿后,金氅忍不住以双拳拍打起自带皮内成骨的胸腔,同时发出得意而又浑厚的狂笑:“真嗨,真嗨,这才对味了嘛,啊米诺斯,本将军确实没看错你呀魔尊大人,这天下第一的宝具果然是好东西,再搭配本将军这颗天下第一的睿智头脑,那只能形容为——我已登神,天下无敌!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壁厢倒也没闲着,时不我待,几乎与对方异变的全过程同步,手指间隙迸发出龙卷形态的魔力流,风场应声汇聚,将满地碎石卷入其中,“现在就得意忘形恐怕还太早了吧!”随着她的一声清叱,如刀刃般旋转的龙卷骤然压缩为直径丈余的透明牢笼,层层缠绕在金氅周身发出高频的铮鸣。
朔之锢,操纵风魔法将大量空气压缩于特定区域范围内,以超高的压强从各个角度压制敌手,从而达成限制行动,甚至是直接碾碎骨骼、内脏的结果,无论是压制力还是功率,均远超她先前和天罚打配合对抗异形怪物时所施展的“翠岚”,算得上是她当下最拿得出手的大范围控制技,外加此次她所凝聚魔力格外充分,蓄能时间又格外充足,她当然没有理由相信自己会失手。
四面八方袭来的风场铺天盖地,重重压制之下,金氅不过片刻便被彻底打回了原型,嗷嗷狂叫着俯首告饶束手就擒——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后续走向。
现实给予她脆弱的傲慢响亮一击。
“就这?华而不实的小把戏罢了!”风场核心,金氅的冷哼裹挟着黑雾渗出,千倍于常规的大气压强竟未能干扰到他分毫,他不仅全无任何重负下的窒息感,甚至还有余力继续朝她回以优哉游哉的挑衅,“你不会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伤着本将军吧?”
“你说什……”
“真没意思,得了吧,本将军不跟你玩了。”
冷嘲热讽完毕,金氅仅仅只是漫不经心的一记挥臂,激荡而出的冲击波便已将周身风场瞬间撕裂出无数道蛛网状裂痕;风眼核心应声而碎,第二波冲击却又接踵而至,飞舞中的真空风刃纷纷瓦解为散落的风元素因子,她向来引以为豪的魔力就这么遭遇了最暴戾的破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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