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当年刚到京城就被那群人盯上,可能不止是看中他的长相!极大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郑长忆是能重生、或者说天选之人!”
李源表情像吃了两斤酱菜:“不是……太子殿下,你前些日子还说不信这乱七八糟的呢。有没有一种可能,穆王爷、汤太傅、还有你爹,就是纯变态加好色呢?”
“大人,我这几个月暗中打探了当年汤都尉的事,我可以确定传言有九成属实。”严孤山看着李源:“大人,京城就这么大,时间过于巧合的两件事一定是有关联的!”
“不止是郑长忆,还有我的母后。如果他们真的是天选之人,按照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宣扬,那到底是谁找到了他们,然后施压折磨,让他们为自己效力?从这条线索去找,或许能找到害死他们的真正幕后黑手!”
李源看着他激动的神态,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吧,我同你一起去查。”
“只是,你不怕皇帝的监视?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严孤山起身笑了笑:“大人放心,那些影卫里有人能被周后收买,也能被我收买。”
日落后,暮色如一张巨大的帷幕缓缓笼罩了京城。
严孤山与李源悄然行动,又一次来到了穆王爷府。
穆王爷府坐落在京城西大街尾,曾经的辉煌早已如过眼云烟。如今被查封之后,那偌大的院子在黯淡的天光下显得格外萧条。
今年秋季,是京城科举会试的日子,主考官是刘丞相和礼部尚书。
京城的守卫大都调去了贡院,王府门口没有守卫站岗,仅仅贴着几张封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二人绕到后院,严孤山身姿矫健,踩着墙登天梯似的一纵便翻到了高高的墙头。
他站在墙头上,正准备拿出绳子把李源拉上来。就看见他攀着旁边的树灵活的爬了上来。
严孤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大人深藏不露啊。”
李源微微扬起下巴,神色淡然地说道:“君子六艺,你没学过吗。”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踩着侧厢房的房顶,轻盈地跳了下去。严孤山见状,也连忙跟着下去,一边落地一边笑道:“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可不教这个啊。”
李源白了他一眼,感觉现在的小孩儿都不懂幽默了:“太子殿下,我是乡下来的,算童子功。”
两人举着灯,太子说要再去那个地窖看看。
上次李源带着刑部的人把这儿缴的一干二净,李源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但还是陪他进去看了一圈。
严孤山仔仔细细的看完空荡荡的地窖,还是不死心,又顺着墙壁,端着油灯照着仔细摩挲。
李源也在他旁边举着灯帮他照亮,看了小半圈,就听严孤山的喘气声开始加重。
“殿下,你这个身体……恐怕不容乐观吧。”
严孤山有点头疼的叹了口气:“是木图跟你说的吧,他嘴巴也太松了。”
“说句糙话,你爹求仙问药,难保真有长生药被他吃到肚子里了。你这个身体,万一熬不过你爹……”
严孤山有点被他逗乐了,后知后觉的知道郑长忆之前说李源 “很真诚的好笑”是什么意思了。
他咳嗽了两声,直起身子:“李大人放心,我的身体好得很,不过是从前能活一百岁,现在只能活到七十了而已。”
“不过我也不想熬走他,史书上有一任太子,就是因为皇帝太长寿,在太子位上熬了三十八年把自己熬疯了。”
严孤山看向李源:“我有耐心等,但是我身边的肱股亲随、心腹之士可能等不了。”
“我上次回东海吊唁师父,才发觉,人生不过须臾数十载,若有个灾病,更是不知哪日就去了。”
“我虽然还算得军心民心,但身边像您这样可全权信任的肱骨之臣不多,也难寻。我已经失去长忆和师父了,我不想等到数十年后,我即位之时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我现在所做一则是为了报仇,二则是为了自己,三则是也为了你们。日后我亲自册封,也算是我的回报。毕竟跟着我,总不能一直在干活,没有奖赏报酬吧。”
李源听着这话,看着他认真的脸,虽然颇为感动,但还是忍不住煞风景的说:“殿下有此心,做臣子的自然感激涕零,但殿下还是年轻,这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身边总要新人换旧人的。”
严孤山挑了挑眉,不知道李源后半句是不是那个意思,只摇摇头轻声道:“我的确是年轻不经事,其实我根本走不出来……”
母亲薨逝、爱人自杀、师父老去。
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同袍战友。
从小没人教他怎么走出悲痛,只把他丢到角落自生自灭。
他装得很好,看起来自立自主,蓬勃的像个太阳。
实际上他半生都陷在死亡的阴霾中,害怕孤独,害怕身边人的离去。
严孤山默默的抚摸着墙壁上的痕迹,据他查探,穆王爷被赶去西城后,皇帝不仅派李源去打探过,还又亲自来了一次府中。
自从那日被皇帝“诛心”后,他反而学会了代入自己亲爹的想法去复盘。
就比如现在,如果我是他,我会把最重要的秘密藏在堆放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