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落叶中藏一片树叶,还能不被清扫走,最好的办法是在堆满落叶的地面上画那片树叶。
严孤山看着脚下的青砖的纹路,瞳孔骤缩。
“怎么了?”
李源看太子突然跪在了地上,指尖用力摩挲着地砖上的花纹。
他也蹲下身仔细看:“这几块青砖的周圈花纹确实和别的不同,不过也没什么信息啊?”
“不,不……”严孤山有些兴奋的抬头看着他,比划道:“你有没有见过皇室的族印?就是圣旨上的那个!染在纸上防伪的一个古文‘严’字!”
“我是臣子,不是皇子,圣旨一般宣读完也不会给我看啊……”
“这青砖周圈刻的是严氏发明的古文!大齐开朝先祖为了巩固皇权,证明君权神授,特编写了一套这种纹路似的繁杂的文字,并让严氏后代从小识得,对外宣扬自己一族都有神仙血脉。”
严孤山兴奋过度,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仔细分辨。
但毕竟是皇帝一个人编写的文字,也不是用作实用,对应的文字不多。这刻在地砖上的又经过经年累月的磨损,只能连蒙带猜。
“我现在觉得你们姓严的都有点离谱了……”李源蹲在他旁边吐槽。
严孤山趴那儿看了半天,感觉自己也想吐槽了。
先祖编文字的时候就不想着多编点,光想着研究鬼画符了。
“这写的都是什么啊,什么记号……人……皮……眼睛……脑……”
李源感觉挺荒谬的,随口接了句:“在人皮上做记号?那不是刺青吗?”
严孤山猛地抬头,恍然大悟般的用力抓住李源的胳膊:“刺青!对!刺青!”
他手指颤抖着比划自己的大腿:“这儿,长忆这儿被皇帝刺了一个古文的‘严’字,一个族印!”
“你怎么知——唉算了,所以呢?除了说明你爹是个变态之外?”
“这说明长忆真的是天选之人,而且皇帝知晓利用他的方法!”
严孤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指着自己的眼睛:“在那个天选之人身上刺下自己的印记,就像是标记了一个有神力的脑子,他可以知道这个脑子里的所知所想,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皇帝说他知晓我们所有的事,却在郑长忆死后变得不再消息灵敏。”
李源感觉有点恐怖:“这……有点惊悚了……”
“但是皇帝最终目的不是把长忆当耳目,他回来时想找到控制天选之人大脑的方法!所以他用尽手段试图逼疯郑长忆让他失去自我意识!”
“如果传言属实,天选之人能够心想事成,那只要皇帝成功控制,就等于他可以为所欲为!”
“这处府邸是开朝时就有的老宅子,这些砖石看着也有些年头,穆王爷是皇室之人,他或许是没发现,或许是故意没告诉太傅……总之让太傅舍弃了逼问长忆的念头,为了掩盖强抢良民私刑折磨的事,把他打造成男妓献给皇帝……反倒让皇帝捡了漏……”
严孤山声音颤抖,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李源听懂了,而且遍体生寒。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郑长忆自杀,一定是明白了这些事。
一个铺垫数年即将成功的巨大阴谋,只有他死亡才能彻底破灭。
严孤山摇摇晃晃,胸口起伏不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踉跄着朝外跑去。
李源不明所以,捡起地上的两个烛台追上去。
他看着严孤山出了地窖和后殿,朝正门方向跑,感觉又像是疯了。
他气喘吁吁追上的喊他:“殿下!大门有封条,出不去!”
严孤山听到他的话脚步猛然停住,李源端着烛台险些撞他身上,洒出来的一点灯油烫到了手。
李源下意识低头看手,却听严孤山声音颤抖的说了句:“李大人……你看,王府的门是不是开着的……”
李源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看着王府朱门大开,还从外头的西大街照进光来。
两人下意识的缓步朝那光亮走去,却在看清门外后瞬间怔住。
王府门外,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拿着一卷纸逆光站在门口,表情懵懂疑惑的朝里面看。
那张脸,严孤山熟悉,李源更熟悉。
那少年看见他们出现在前院,先是一愣,然后像是给自己鼓了鼓气,不太熟练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脆生生的开口:
“请问二位,这里是穆王爷府吗?我是今年科举的考生郑鹤!”
“有人告诉我,中榜需要王爷举荐……这是学生拙作,不知可否劳烦二位帮我递进去?若是,若是能得王爷青眼,学生日后定当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