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优雅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后语气平淡地说道:“周将军,你知道的,我的生母是被你长姐害死。按理说,我本该恨极了你们周氏一族,恨不得将你们连根拔起。”
“但是,如今有一个我更想杀的人,而这个人现在也反水成了你们的敌人。” 太子停顿了一下,紧紧地盯着周传策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周传策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他很快明白太子的意思:“你是说太傅?”
太子微微颔首,眼中透露出一丝锐利的光芒,“是。太傅当年明明是和你们一同策划扳倒康氏一族,逼死皇后,他在其中可是获利不少。
可如今呢,眼看着你们保护不了穆王爷,他便要和穆王爷联手倒打一耙,把从前的罪过都栽赃到你长姐的头上。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啊。” 太子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周传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知宫廷斗争的复杂与残酷,但对于太傅的这番举动,他还是感到有些意外和震惊。
太子冷笑一声,“周将军如果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打探。你长姐在宫中耳目众多,恐怕这个时候在宫中已经是坐立难安,只是怕你为她担心再进言惹恼皇帝所以瞒着你呢。你想想,最近宫中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太傅那边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传策的表情变化。
周传策皱起眉头,那眉头仿佛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紧紧地盯着太子,说道:“太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子挺直了身子,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自信,他微微向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说,这个皇位非我莫属。周将军,你应该清楚如今的局势,皇帝对你周氏一族已然起了猜忌之心,而你长姐在宫中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你如果不想被牵连,就来和我联手。我们先把太傅除掉,他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现在至少可以保住你们周家人的性命,以后若是你们肯助我,我也可以给。”
周传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的目光在太子身上游移,似乎在思考着太子话语中的真实性和可行性。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严孤山见周传策如此犹豫不决,心中略感失望,但他也明白,这种关乎家族命运的重大决策,周传策不可能轻易做出决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转身向营帐门口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对周传策的回答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就在他即将走出营帐之时,严孤山却突然回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周传策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和狡黠。
“传策兄,旁的不说,你觉得我这样光明正大的来找你叛变,是谁的授意呢?”
跟他走过来的郑鹤和跪坐地上的周传策都是一愣,严孤山同时对上二人的视线,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入夜,京城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唯有淡淡的月光洒在宫墙之上,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严孤山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他的心思全在周传策身上。他深知周传策今夜未走,心中盘算着这或许是一个关键的时机,一个能够进一步影响周传策决定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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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起身来到郑鹤身边,低声说道:“郑鹤,我们走,再去军营找周传策。” 说着,便熟练地背起郑鹤的灵魂体。郑鹤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严孤山的意图,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严孤山的背上。
严孤山凭借着对军营的了如指掌以及矫健敏捷的身手,背着郑鹤悄然翻墙而出。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道长长的的影子。一路上,除了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只有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他们如同两个在夜色中穿梭的幽灵,向着军营的方向快速前行。
严孤山还未进入,便透过营帐的缝隙看到周传策正独自坐在那里喝酒。
他轻轻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周传策抬起头,看到严孤山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他的内心深处对严孤山的到来既有预料,又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严孤山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到周传策对面,拿起桌上的酒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一刻,仿佛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谁也没有提白日里那些紧张而充满权谋算计的事情,而是仿佛心有灵犀般地,一同回忆起他们冬日里一起在南疆苦熬的日子。
“还记得那个冬天吗?” 严孤山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往昔的深深怀念,“那时你刚能下地,就听说我重伤性命攸关。”
周传策微微点头, “是啊,那时候虽然家族中有深仇大恨,但我想着军营不可一日无统帅。”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强撑着身子赶到了营地,那种情况下,或许是感同身受吧,我实在不忍看着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于是瞒着自己的族人去请医师来给你治疗。”
郑鹤静静地坐在一旁,他那虚幻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闪烁。
他看着他们沉浸在回忆中,此刻的他们,仿佛忘却了现实中的种种纷争和矛盾,只是一对曾经共同历经生死的战友。那些在南疆一起度过的日子,无论是寒冷的冬天,还是残酷的战争,都成为了他们生命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严孤山的酒量一直很好,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水在他的喉咙间流淌,仿佛是他对过去情感的一种宣泄。
周传策也不甘示弱,陪着他一起喝,尽管他的酒量不如严孤山,但在这一刻,他似乎也想通过酒来释放内心的情感。酒意渐渐涌上心头,他们的话也越来越多,开始互相倾诉着这些年来在宫廷中的酸甜苦辣,那些无法对外人言说的苦衷和无奈。
“在这宫廷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要面对各种明争暗斗,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
周传策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那笑容中却又夹杂着一丝解脱的意味,仿佛在这个夜晚,在酒的作用下,他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防备和伪装。
严孤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我又何尝不是呢?身为太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受限,肩负着太多的责任和压力。但我们都没有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郑鹤看着他们互诉衷肠和难处,心中不知怎么,难受起来。
他拿着太子的香囊,默默走到门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人能看得见他。
他站在月光下,思绪万千。他想着太子刚刚给周将军许下的承诺,那些看似真诚无比的话语,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如此虚幻。
周传策大概还不知道,此时跟自己互诉衷肠的人,只想着过河拆桥。
几日后,因着李源的生辰,太子借机去了他的府邸。
他和李源在正堂参加宴席,留郑鹤拿着香囊在不远处的厢房和金环叙旧,金环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郑鹤安慰他,在京城,如今自己最信任最熟悉的人就是金环了。
两人说了好多话,郑鹤向他问起严孤山。
金环被李源嘱咐过 不要说他跟太子感情的事,金环只说了他们结盟时候的心有灵犀默契合作。
郑鹤愣愣的听着,感觉他口中那个人不像是自己看到的太子。
金环听完,苦笑摇头:“他是太子,他就算有私心,往往也要迁就大局。只是,他对公子永远是真心的,甚至可以让大局为了公子让步。公子尽管放心。”
郑鹤有些怔住,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生前身后对太子来说都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我好像…… 真的不太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