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焕随张弘范进入营中大帐,随即坐在了张弘范的下首处。
待到吕文焕坐定,张弘范笑了笑;
“文焕兄此次前来,是走的荆湖路还是福建路。”
“回元帅,末将此次走的水路,从福建路泉州港启程,沿海南至广州港,如此来元帅营前十分快捷。”
“哦?”张弘范有些好奇,作为北人军将虽然在襄樊之战,崖山之战见识过战船,但还是对于从福建路直接坐船来广南东路有些吃惊。
“文焕兄,此次你与麾下百多骑,皆从海路而来,乘用几艘大船?”
“四艘,皆通海大福船,五千料。每艘船可载兵卒500人,马匹30匹,粮草军需无算。”
张弘范闻听此言,心中暗自计算。
他在崖山之战时所用皆是楼船,车轮船,以及乌疍船,这些都无法运载如此多的马匹兵卒。
即使他作为帅船旗舰的那艘双舟楼船,也只是将5层木楼放置在两艘大舟中央,虽可载兵卒600人,却无法搭运马匹,军需。而且操纵复杂,无法出海航行。
想了想,张弘范又问;”那通海福船出海可安全否?如果本将三万大军从广州坐福船回泉州是否可行?”
吕文焕愣了一下神,又赶紧抱拳回答;
“将军麾下三万兵卒皆北人,由荆湖路南下直抵广南东路,皆赖马力,贸然出海,恐兵卒不适。”
“而且如果三万兵马全部海运,广州港内亦没有如此多福船。”
张弘范闻听此言也是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也放弃了经海路回师的想法。
不过作为军将世家的他立刻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准备回师大都后,面见忽必烈大汗再行讲述。
正当两人随意聊天的时候,帐外军将前来奏报;
“禀告拔都,文丞相带到。”
“押进来。”
文天祥被元军兵卒推搡着走进大帐,站定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帐内之人。
原本得知崖山结果,官家赵昺和陆秀夫已死的消息的他早已心如死灰。
此时看到吕文焕在帐内坐着,怒意又从心头升起,没想到来押解自己回去的竟然是这个贰臣。
吕文焕由于此前在临安威逼劝降谢太后和恭宗皇帝,认识文天祥,此刻再见到他面皮也有些发紧,佯装笑脸,拱手示意:
“文丞相,故人风采依旧啊。”
文天祥此刻看到吕文焕还能笑的出来,连声怒骂;
“你这贰臣贼子,你吕家世受国恩,荆湖防线皆托付于汝家,千里膏腴之地皆养供之于汝家。”
“先有你兄吕文德逼反刘整投靠蒙元。后有你放弃襄樊,击破鄂州,捣毁江淮防线,致使大宋失地千里,万民遭蒙元屠戮。”
“前番更是临安逼迫官家降元,你这无君无父之人,有何面对供养汝家的国家百姓。”
吕文焕闻听文天祥拿他的旧事骂他,养气功夫到底差了些,立刻怒而反驳;
“本将当年亦苦守襄樊六年之久,大宋何曾有兵助我。”
“我大元兵锋鼎盛,所向无敌,岂是临安贾似道那帮弄臣和无知小皇帝可能抵抗。大元天兵已至,城内仍旧狗苟蝇营,如此朝廷灭亡乃是天意。”
“即便如文丞相如此忠君爱民之人,缘何又与那小朝廷失散,被我大元俘获,难道丞相心中不清楚吗?”
文天祥听得吕文焕最后的反驳之词,双目紧闭心中一叹再无言语。
当年他和张世杰准备在临安城下合兵一处死战元军,奈何枢密使陈宜中在存亡之刻仍旧对勤王兵马不信任,搞“杯酒释兵权”那一套,想要收回两人兵权。
后福州朝廷又立端宗皇帝,文天祥应诏前往。结果不受信任,被陈宜中弹劾,迫于无奈辞去丞相职,领兵去往江西。
后转战福建,广东,最终在广州兵败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