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范见到文天祥不再言语,心中一笑,微微摇头。
前番辱骂他的文天祥此刻竟然哑口无言,不知是对那南宋小朝廷的失望还是对自己被俘的后悔。
吕文焕见文天祥此刻平静下来,也失去兴致,转头对张弘范拱手道:
“末将已将文丞相验明身份,还请元帅交出宋帝玉玺印信,如此这番便可交割文书了。”
张弘范点点头,玉玺印信早已让军中书吏准备好了。便命人人送来摆放在吕文焕的案桌前。
……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被验明身份的文天祥被吕文焕带来的兵卒押往特制马车,只待张弘范的签押文书便要被带出营去。
而从卖饼的兵卒那里买得吃食的赵昺和张君宝正从校场回转,突然看到不远处帐篷边上一辆囚车。
一名中年文官正坐于其中,面容清瘦,由于长期无法打理,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披散出来,紫色官服亦脏污不堪。
融合小皇帝记忆的赵昺此刻手中的吃食也没有握住,跌落在地。
是他,大宋的文相公,一生为国为民,至死都不曾投降蒙元,坚守节义。
留下《过零丁洋》《正气歌》这些诗歌,其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不仅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更是成为千古名句,激励着后来无数为理想奋斗的仁人志士。
张君宝此刻看着赵昺失态神色,脸上一紧,四目看了一眼,并无兵卒注意两人。
小声询问:“小子为何如此?”
赵昺指了指那囚车,轻声哽咽道;
“那人便是我大宋文丞相。此前我们商议秘事,想要搭救之人便他。”
张君宝闻言又抬头看了看囚车,轻声叹息。
“前番议事,贫道亦听张居士说过文丞相的《过零丁洋》,心向往之。今日得见,果然忠贞之人。”
赵昺看着囚车附近仍有两名兵卒把守,握紧拳头,低声问道;
“真人,小子此番得遇文相公,可否前去相见。”
张君宝看向兵卒,思考了一番;“小子,此前从张弘范处得知明日大军也即将开拔,而现今文相公坐于囚车中,恐怕是大都来人押解他的。那留守兵卒应该不好相与,暂不可相认。”
赵昺听张君宝说不能相认,心中着急,此时他已经穿越回来这么多天,虽然张士杰和德诚法师等人已经极力相助。
但是仍无根基之地兵马钱粮,更无辅佐他的大臣将军,此刻看到文天祥,却无法相认,更别提将其救出。
张君宝轻声提醒;
“忘了你那日里提到的在此隐藏身份,另寻根基之地的计策了吗?莫要在这等地方露出马脚。”
说罢,便拉着赵昺往自己住的营帐中走去。
赵昺无奈,只能任由张君宝将他往营中中拉去,却不住的回头看向囚车里那人。
殊不知,在他几次回头的过程中,原本闭目沉思的文天祥突然心中有所感应,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瞬间便锁定了那远去的半大孩童。
那是,官家?
官家还活着?怎么到了元军大营,还被一个道人拉着?
难道官家已经被张弘范抓获?
如此大宋真的亡矣!
文天祥此刻心如死灰,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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