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没有正面回答张君宝,却反问道:“小子要是说在深海里被一白胡子老者点化过,真人信吗?”
张君宝摇摇头:“贫道虽然兼修道家,但却认同子不言怪力乱神。小子不说便罢了,不过日后再有这些大道,可不要私藏,亦如今日一般讲与贫道听。”
“那是自然,必不会私藏。”赵昺连忙拱手作礼。
自己当然不会藏着不说,自己也就是多了一些后世网络经验,这些粗浅的经济道理压根记不住太多。都说给张君宝听了,兴许还能让他发展出一门新的学科呢。
张君宝看赵昺这模样,笑着摇摇头,思索了一番后:“既如你所说,必然是让改进后的织机定价便宜些了?可是又如何卖呢?”
赵昺想了想,接着解释说道:“等那黄姑婆真的做出改进后的织机,我等只需将那些木匠都召集到一起。再利用真人的身份,与他们签订契约。”
“只需将这新的织机工艺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制作新织机,然后再和他们分润利益。”
“只是为了约束他们,须将各个州府划分给他们,只可在划定的区域贩卖织机,互相不得侵扰,亦可互相监督。若是有违,则收回该州府的贩卖资格分与监督者。”
张君宝听赵昺解释,这才知道他并不是自己卖织机,反而是主动让匠人们去贩卖,少了自己运作的辛劳,自己的利益还能最大程度的不受侵害。当下便抚掌称赞:“秒,此计策甚为精妙。便依你这方法行事。”
“如今让着黄姑婆制作新的织机,算是一手意外之举,依你计策后续并不须再费神。吾等还可做何种营生,赚取钱粮?”
赵昺也在思索,单单这一门项目还不够,还需要再寻其他营生,只是一时半刻间想不到一个好的营生。
“真人,小子也暂时没有想到该以何种生意为主,还是等搬到永平坊后再做打算。”
张君宝看赵昺也一时之间没有拿定主意,只好点点头:“明日搬到永平坊去,贫道准备宴请泉州知府,福建招抚使等人,算作乔迁之喜。你看如何?”
“依真人所言,如果泉州知府和福建招抚使赴宴的话,想必也能震慑一些宵小,防止他们窥视。”
张君宝看赵昺没有反对,便拿起桌子上的笔墨,写了几份请柬:“待李正丰回来,便让他将这些请柬一一送出去。”
赵昺看张君宝已经写了请柬,便抱拳告辞:“真人,小子还需要回房间想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
回到房间的赵昺看到朱初一不在,想到下午回来的时候说是要看着店家喂马,防止有小人探查,料想应该在马棚里。
果然走到马棚,便看到朱初一站在自己常骑的那匹汗血宝马旁,仔细的观察着。
“朱初一,你在看什么呢?”
朱初一听得赵昺唤他,连忙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张小哥,我是在看这马到底吃的精贵草料,刚刚听店家说这汗血宝马在整个泉州都没见到过,至少价值一百贯。”
赵昺知道一匹好马对于少年人来说不下于后世一台大牛对爱车人士的冲击力。
“将来到了府上,我准许你和你弟弟们都学骑马,等你学的时候可不要叫苦啊。”
朱初一连忙伸出自己的胳膊,挥一挥拳头:“张小哥,莫要看不起我,我这身肉便是每日帮那和尚搬运货物练出来的,怎么会怕骑马吃苦。”
赵昺看了看朱初一的胳膊,肌肉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是经过一番辛劳才会长出来。不过这是他第二次听说帮和尚搬运货物,便问道:“你说的和尚是不是这开元寺的和尚?为何会要你们搬货?”
朱初一点点头:“确实是那开元寺的和尚,他们在修政坊有一家养济院,我和初二平日里边帮忙搬些木材和食物。所以便奖赏些饭菜给我们。所以我才在这两年多里将这一身肉练出来。”
赵昺看着朱初一说这话的时候那种雀跃和自豪,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刚刚十岁便要劳作养家的难过,仿佛这些苦都是应该受的一样:
“那开元寺除了养济院,在城中还有其他什么产业吗?”
朱初一看赵昺好奇,便掰着指头说道:“有很多啊,永平坊的王氏浴肆便是开元寺的,而且听说里面的管事是他们亲眷。还有卖经书,书画的,还有卖桌椅家具的,还有卖酒,卖肉的。”
“不过最赚钱的还是他们的维那寮,听说那里卖出来一张度牒价值两百贯。”
赵昺听说最赚钱的居然是度牒,有些惊讶,便问朱初一:“那度牒不是和尚的出家证明吗,听说是要考试才可以的。那开元寺还能卖度牒?”
朱初一看向赵昺的神色,带着一丝向往的神色说道:“那度牒本来便可以卖的,还因为每年只卖百多张度牒,很多大户人家抢着买呢。有了度牒,随便去哪家寺庙都可以挂单,还不用徭役和税收。要不是我家穷,说不得也要出家当和尚了。”
赵昺看向朱初一的模样,暗自轻笑,老朱年轻的时候当了和尚,没想到他爷爷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
当即打趣道:“要是你将来当了和尚,必然是个酒肉和尚。每日里连个经文都不会诵读,不出半个月便会被庙里赶出去。”
朱初一看赵昺打趣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的和尚不都是这样吗,吃肉喝酒。不过我没不识字,不会诵读经文,确实当不成这个和尚。”
赵昺突然脑海里想到一件事情,便询问朱初一:“你想不想看书识字?也许我有办法。”
朱初一本来还在幻想自己当和尚后该如何如何,突然听赵昺问他要不要识字,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张小哥?你说什么,你有办法让我看书识字?”
“不错,虽然你现在已经过了开蒙的岁数,我还是可以让你看书识字,也许比请一个夫子给你讲课还要容易。”
朱初一得到赵昺确认的回答,顾不得马棚里的脏乱,慌忙跪下:“张小哥,我愿意看书识字,要是能看书识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昺连忙将朱初一从地上搀扶起来,顺便拍了拍朱初一的肩膀:“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便让你和你的弟弟们都一起学。”
朱初一听说还能让他三个弟弟都跟着他一起学识字,紧握了一下拳头:“多谢张小哥,我小时候听说临安那里的富户帮助学子读书,都是要学子报答的,如今我便将这条命都给小哥你。”
赵昺拉着朱初一出了马棚:“你先随我回去,待我们搬到新宅院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