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和殿内的法坛之上,三柱敬香静静燃烧着。
数位道士立于法坛之前,掐着诀低声诵咒。
方才已然拜完三清,只等豫帝驾临,便可以开坛做法。
然而一旁的曹淑仪和弦止神色却十分怪异。
邹皇后虽没有表现出来,却也微倾着身子,眼神不住地往封斩夜身上瞟。
“你说得可是真的?”
曹淑仪死死攥着弦止的手腕,目光凌厉地看向封斩夜身后那名婢女。
“奴婢看得真切,千真万确就是那陈七的妇人。”弦止压低了嗓音,眉头紧锁。
“你不是前几日才要派人去警告她安分守己吗?为何她会与端王在一处?”
“奴婢的确派人去了她上工的染坊,她也并未透漏出任何异样,只是没见着她那两个孩子。“
弦止在她耳旁嘀咕着,偷眼朝跪坐殿中的德妃望了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
“奴婢也着人去查了,本想着不过几日,谁能料到德妃在会此时做法事啊?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对皇后娘娘说没法子。”
曹淑仪双手环臂,冷冷地盯着封斩夜的背影,嗤笑一声。
“呵......年纪小还是天真啊,端王该不会以为仅凭一个人证就能做什么吧?”
弦止皱皱眉道:“可那妇人的确见过我。”
“那又能如何?”
曹淑仪回头望向弦止,“冷宫那场大火将惠妃的东西烧得什么都不剩,就算有人指认也没有证据,你怕什么?”
曹淑仪眼中的恨意更盛,弦止见她这副样子,反倒是定了神,点点头。
“淑仪说的是。”
“要怪就怪惠妃,若不是她杀我孩儿在先,我也不会......”
曹淑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邹皇后的咳嗽声打断了。
“曹淑仪,若是身子不适,不妨先去偏殿休息片刻。”
邹皇后转过头和善地笑了笑,叫跟在自己身边的姑姑:“雾姮,你去,将淑仪送去偏殿,好生照料着。”
弦止听出邹皇后话中的意思,眼神一亮急忙道谢:“多谢皇后娘娘。”
然而,她才刚扶着曹淑仪站起身,看了雾姮一眼,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
“曹淑仪这是要去哪儿?刚才来人通传,算着时间,陛下马上就过来了。”
德妃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的,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曹淑仪,她的声音如一口洪钟,突兀地,狠狠一记敲在曹淑仪心头上。
经她这么一问,满殿的目光都聚集在曹淑仪身上,殿内霎时间落针可闻。
曹淑仪身形猛然僵住,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冷汗不自觉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淑仪身体不适,需要去偏殿休息片刻。”
还是雾姮先开口替曹淑仪说了第一句话。
曹淑仪这才稳了稳心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德妃:“我被这殿中的香火味熏得头疼,想出去透透气都不行吗?”
德妃闻言微微一笑,道:“淑仪这是哪里的话?既然不舒服,该早些去偏殿休息才是,陛下就要到了,若是瞧见淑仪如此,只怕会担心的。”
曹淑仪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那里被一道道探究的目光盯得心惊胆寒。
德妃从上次请安开始就有意针对她,今日看来,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无妨,曹淑仪自失了七皇子身子一直不大好,大家都知道,况且有雾姮陪着,陛下也不会多问的。”
邹皇后冲德妃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体面的笑。
在场的众嫔妃无人不晓,七皇子正是被今日法事的主角惠妃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