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庐草草的用过早饭后,许骁嘱咐云霁照顾好栖梧后便回了将军府,本欲将知月一并带回去,奈何这丫头哭着喊着说舍不得她大哥,一定要再等几天和云霁一起回家。“哼,老子还不知道你,无非是想躲了你娘的说教罢了。我先修理澄江那个混小子,等你回来再慢慢修理你也是一样的。”都临走了,许骁还要放下狠话恐吓自己的女儿一番。
目送他们离开时,知月心中想的全是许澄江被父亲拿着鞭子追着满院子跑的场景,不由“扑哧”笑出了声。其实,父亲只是看起来凶罢了,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三个无论谁做错了事,父亲生起气来再怎么吓人,也从未真的朝他们动过手,只是象征性的罚个抄书或是扎马步就算放过他们了。
知月这般想着,自是对父亲的话有恃无恐,转头就笑嘻嘻地拉着宁栖梧,“走,带你去看两个朋友!”。“朋友?”栖梧有些疑惑,这样的深山密林居然还有不少人居住吗?只一个堂堂将军府的长子住在这里就已经够令人匪夷所思的了......
“小白~,小灰~”知月带着栖梧跑到一棵千年银杏树旁,仰头朝上面吹了声口哨,一白一灰两只鸽子就扑棱着飞了下来,一只停在知月伸出的掌心上,一只稳稳地站定在她的左肩,“看,就是它们,我手上的这只叫小白,她很亲人,也很活泼。”知月逗弄着小白,热情地向栖梧介绍道,“肩上的这只叫小灰,除了大哥,他谁都不让......摸......”知月话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只见栖梧正轻柔的抚摸着小灰栗子大小的脑袋,听到知月的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一脸享受的鸽子,“啊?那他怎么......”
知月霎时间便想到了自己昨晚的猜测——他居然真的是迷雾森林的有缘人?!熙宁数十年前为城,却并不比其他的国要小,后来便索性由城主称王,改城为国。而皇宫之所以建在这城西之地,便是因为西郊的迷雾森林属于三不管地带,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征服它,对熙宁来说是绝妙的“城墙”。隔壁的雍国似乎也是报的这种想法,因此即便两国都城仅一山之隔,来往通商的人也只能绕远路而行之。
传说上古某位大能曾隐居于此,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于羽化前夕在此山林设下自己刚刚顿悟出的阵法,这片山林从此变得玄而又玄,踏足此地之人无不迷失,大能尚怀慈悲,迷失之人数日之后便会被浓雾包裹,混沌中被迷雾带出山林。据传大能将毕生传承尽数藏于此地,只有其后人可堪堪涉足研究一二。
而许云霁之所以能安居于此,便是得益于其师父李长青的缘故了,那老头子据说就是那位大能的后人。他这一支从曾祖那代开始便以驭鸟为业,几代研究传承下来,李长青已经可以精通鸟语,故而当他初入迷雾森林之时,便经灵鸟指引在这得到了深厚的医学传承。
小白和小灰自然也是灵鸟,只是小白喜欢人,谁都可以摸它,小灰则只肯与天天喂它的许云霁亲昵,其今日之举,倒真是让知月狠狠吃味了。只见知月抿着嘴,悄悄抬起了手,想要趁其不备,猛撸一把,但这只“坏鸟”早有察觉,一下子便飞到栖梧的肩上去了。“你!小灰,本姑娘昨晚真是白喂你了!”栖梧觉得知月现在就像只炸毛的猫儿,让人既想要安抚,又想要再逗一逗她,“你好歹多喂人家几顿再说,没准它就不躲了呢。”栖梧打趣道。
......
偷得浮生三日闲,在药庐的悠闲日子一晃而过,站在将军府门口,知月心中感慨万千。罢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栖梧看着知月变化万千的表情,不禁关心道:“知月,你怎么了?”,知月看着他那张挂了点彩,却丝毫不影响俊秀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倒是扬起了头一脸视死如归地大步走了进去。
栖梧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他一脸苦涩地看向旁边的云霁,“许大哥,贵府的家规,是不是很严呐?”云霁被他问笑了,心道到底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孩子,最怕被长辈责备处罚,他拍拍栖梧的肩宽慰道“放心吧,将军府的规矩可称得上是整个上京最宽松的了,纵是知月和她二哥再顽劣,父亲也未曾对他们动过真格。”
闻言,栖梧放下心来,大步跟上了知月。
将将行至内院,便听得堂屋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知月倏地停住了脚步,栖梧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知月心道这下玩完了,栖梧也暗自为自己将来在将军府的日子发愁。云霁自是也听到了澄江哭叫,他有些讶异,随即便又了然。知月拉住云霁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想叫他帮忙,却又不知道让他怎么帮。云霁朝她眨了眨眼道“放心吧,大哥会护着你的。”
知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二哥到底干了什么惹得父亲如此生气,早知道就该再拖几天避避风头再回来,“许澄江,被你连累死啦!”知月在心里咆哮道。硬着头皮走进前厅,便见许澄江衣衫不整地扒在柱子上,正委屈地抹眼泪,而他的老父亲许骁手里正拿着条短鞭,气喘吁吁地站在柱子下面瞪着他,对了,还有一条目露凶光的纯黑大狼狗,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许骁注意到知月他们来了,便将短鞭交与下人,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正好对上栖梧那双为难又恐惧的眼睛,心道不好,吓着小孩子了,便忙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走上前去,拉着栖梧的手道:“栖梧,吓到你没有?你别怕,我平日里不打人的。”
栖梧挤出一个苦笑,匆匆看了大狼狗一眼道“没有没有,许伯伯,我就是,有一点怕它......”许骁忙唤人来将狗牵了下去,对栖梧笑道“其实这狗就是看着吓人,从来不咬人呢,我就是拿他来吓吓上面那个混小子”。闻言,柱子上的许澄江大声地吸了口鼻涕,似是以此来表示不满,许骁转头便怒道“你还不快下来,那么大个人还哭哭啼啼的,也不嫌害臊!”
许澄江撇撇嘴,又大声地吸了口鼻涕,这才慢吞吞地从柱子上滑下来,刻意绕过许骁,走到云霁身旁,饶是一身狼狈,神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好奇地看着栖梧,“大哥,这小孩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