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之上,白云朵朵,悠然如织。
朵朵白云之下,一叶飞舟逆风而行,速度颇快。行进途中,飞舟无可避免地遭遇到一股又一股无形气流的拦追堵截。身为掌舵者的木头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于区区气流的影响,早已见怪不怪。
飞舟持续在气流中高速挺进,难免上下左右晃荡不已。木头人有过成百上千次的飞行经历,身为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对于如何规避空中气流早就了如指掌。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木头人一边高声赞叹,一边提起精神,驾驭着飞舟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地破风行进,一次次成功地躲过了偌大气流的干扰。毫无疑问,在他的眼中,这才是驾驭飞舟的乐趣所在。
木头人显得颇有成就感,他见笑笑身体紧绷,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正前方,晓得这样过分紧张可不行,于是继续找他聊天,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笑笑,第一次坐我的飞舟,感觉还行吧?紧张是正常的,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一回生,两回熟,多坐坐就好了。等你适应下来了,哥教你开飞舟,闯天涯!哈哈哈……”空中风大,木头人以为笑笑没听清,不得不抬高了嗓门,继续道:
“经过多年的研究改进,哥现在的飞舟飞得更高更稳,速度更快。那些凤凰精灵们,拼尽全力,都未必能够追得上。纵然顷刻间能够被他们追上,可时间一长,他们疲于奔命,最终都将被无情地甩在身后……”
木头人越说越得意,止不住哈哈大笑。他见笑笑还是没回应一声,关怀备至地伸出了右手,在笑笑的背后轻轻一拍,示意他不必紧张。
木头人不拍不要紧,这轻轻一拍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笑笑强忍了一路,面色铁青地看向木头人,已然压制不住肠胃底下的排山倒海之势,“哇”的一声,腹里乾坤倾泻而出,对着木头人吐了一身。
笑笑吐完之后,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回过头去,仍是干呕不止,根本无暇他顾。
对于有着洁癖强迫症的木头人来说,被喷了一身又脏又臭的恶心之物,就连脸部、头部都未能幸免,这简直跟要了老命似的。木头人忍不住抽回双手,全身上下擦拭不止,一路疯狂尖叫。飞舟很快失去掌控,左右上下高烈度晃动了起来,偏偏在此刻又撞上了一股强大的气流,眼看着机身就要翻滚了起来,形势危如累卵。
说时迟,那时快。木头人终于强自镇定了下来,在生死关头握住了身前转向盘,手脚并用,力挽狂澜,经过一翻艰难曲折的应急操作,才终于扭转乾坤,稳住了飞舟,有惊无险地穿越了气流,继续向东行进。
当飞舟临近大开河的时候,已然红日西斜。
此刻,大开河瀑布水光如幕,与霞影交融,如云海倾覆于九天之上。大开河下,太平湖如瑶池之镜,片片飞花入水,杨柳飞絮遍天,吸引了无数人驻足观望。
如此壮丽风光,对笑笑和木头人而言却是无福消受。笑笑严重晕机,吐得几乎魂飞魄散,木头人遭受池鱼之祸,亦早已灵魂出窍,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
眼看着胜利在望,木头人开始有意识地降低飞行高度,压下行进速度,只等飞舟穿越大开河瀑布的上空,便可以缓缓降落到太平湖前的湖畔广场。
木头人开始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谨慎操控飞舟,确保能够安全降落。岂料当飞舟越过瀑布,正要朝着太平湖畔俯冲而下的时候,一头两丈来长的大白鲨竟在同一时刻从大开河瀑布上方一跃而下。
好死不死,大白鲨沿着抛物线腾空而起,在坠落的一瞬间恰巧力重千钧地压到了飞舟的尾翼。
飞舟尾翼无端惨遭撞击,风驰电掣之间,整个飞舟机头急速抬升上仰,猛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眼看着便要倒扣在大开河瀑布之上,机毁人亡。
那一刻,在太平湖畔前驻足观望的人们纷纷屏住了呼吸。
木头人在仓促之间扯断了两人的安全带,并朝着笑笑大呼道:“跳!”
笑笑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成自由落体,自数百丈瀑布上空砸了下来。
木头人自顾不暇,在坠落的关键一刻拼尽全力,终于披上了铁甲战衣,勉强逃出升天。
可怜的笑笑由天而降,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防护措施,只剩下声嘶力竭的出于本能的呼救声。这时几只大雁飞近笑笑,有意相助,见是庞然大物,赶紧闪开。半空中另有一头大雕俯冲而来,转瞬即至,声如利剑出鞘,巨口一张,扑将过来。
笑笑见状,在本能的求生欲下,疾呼道:“蠢雕滚开,我被你银啄一叼,准会没命!”
大雕急扑而来,听到谢绝救助的信号,虽已会意却来不及转身,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和笑笑撞在一起。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笑笑不得不认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枝柳条突然自瀑布内侧的开河大厦中伸了出来,一把将笑笑从大雕的两个铁爪间拉了过去,这才避免了一场意外横祸的出现。
笑笑被险险捞进了瀑布内侧的开河大厦,头昏脑胀,眼冒金星。遍身湿透的他,瘫卧在地,乃知是身为木灵的柳妈妈及时出手救了自己。他惊魂未定,大口喘息,才发现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空中澡堂的小露台。澡堂中莲花遍开,正是其从小到大经常和小伙伴们一道光顾的莲花塘。
笑笑心底稍安,澡池中突然尖叫连连,一片慌乱,原来他被柳妈妈甩入开河大厦后,直接误闯了女生澡池。
“臭流氓,偷看人搓澡。”
“变态,死不要脸!”
“啊,我的天啊,竟然是笑笑,大家别慌!”
笑笑强提了一口气,定睛一看,不可避免地见到了香艳的一幕。还好在场泡澡之人是几个亲近的熟人,他自知理亏,赶忙转过身去,一边自叹命苦,一边强自辩解道:“几位姑姑,小时候早看惯了,你们现在才在乎。”
荷小姑澡服加身,如若出水芙蓉,随即起身质问道:“多大一个人了,也不知害臊。你且说说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等会儿看榕嬷嬷怎么收拾你!”
笑笑一听荷小姑提到榕嬷嬷,晓得这道坎总算过了,毕竟在大开河里,就数榕嬷嬷最疼爱他了。现在对他而言,如何快速逃离此地才是重中之重。毕竟从飞舟上一跃而下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再因此误闯了女生澡堂,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自己有何脸面再在大开河混了。
一念及此,笑笑硬着头皮一边抓紧往外挪起了身子,一边狡黠应道:
“额……你们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