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位于胶州,在海湾之间,气候甚是温凉,四季常春,唯因地处海角,是以自来无名,少有游迹。
山岭雄奇,佳木葱笼,峰顶耸立,层峦叠嶂,又有深涧幽谷,壁立千仞,实乃钟灵毓秀之地。
“喝茶喽,一壶十文,一碗一文,解渴消暑,却乏止津——”
崂山山脚下,一处简陋茶摊,茶博士哟喝着招揽客人。
说是茶摊,其实只是支起一个草棚,摆上两副桌椅。桌面包浆,油泥乌黑,浸进裂缝中,再难擦净。
黄泥垒砌的土灶上烧着热水,兑上三文钱一大包的茶叶碎末,就是茶摊卖的茶水。
茶摊上并无客人,陈岁坐下,开口道:“茶博士,要一壶茶水。”
“好嘞。”
粗衣短褐的茶博士搭肩一甩,端来一壶茶和一个粗瓷碗。
陈岁顺势与他搭话:“茶博士,你这茶摊生意不行啊,我不会是你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吧。”
茶博士笑道:“客人您说笑,您这是来得太早。我这茶摊开在崂山脚下,平日里多有樵夫和行商来喝茶,偶尔还能看见崂山剑派的弟子呢。”
陈岁问道:“能讲讲这崂山剑派吗?”
茶博士警惕起来,将陈岁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不确定地询问:“客官同崂山剑派有仇?”
陈岁哑然失笑:“我家资颇丰,吃有山珍海味,穿有锦罗绸缎,红袖添香,轿辇出行,什么都享受过了,唯对那飞檐走壁,断石穿金的武功好奇得紧,想拜入一个名门大派,不知这崂山剑派怎么样。”
茶博士哭笑不得,这完全是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头脑发热的想法,亏他以为这小子别有用心。
崂山附近的田地和产业多与崂山剑派有关,他这个茶摊也不例外,相当于崂山剑派的眼线,需要定期汇报情报。
看陈岁吊儿郎当的模样,茶博士信了他的说辞,于是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起来:“崂山剑派可不得了,弟子个个能生撕虎豹,一把剑舞得出神入化,说要刺你左眼,就不会刺你右眼,人还没反应过来,剑就已经到了。”
他说得口干舌燥,眼睛不自觉瞄向茶壶。
陈岁笑道:“茶博士觉得口渴的话,尽管饮用,你这荼我喝不惯,浪费可惜,这一壶茶就当我请你的。”
茶博士恭维道:“客官家世不凡,想必喝的都是什么雨前龙井,君山银针,我这茶涩得很,恐会污了贵人的口。”
满饮一粗瓷碗茶水,茶博士舒爽地抹去嘴角的水渍,继续讲起崂山剑派的种种事迹,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陈岁打趣道:“茶博士,你如此吹捧崂山剑派,家中不会有人是崂山剑派弟子吧。”
本是戏言,谁料茶博士挠挠头:“客官慧眼,我表舅的儿子三年前入了崂山剑派打下手。”
“那可真是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
茶博士极为受用,眉眼弯弯,高兴得眯起双眼。
陈岁又问道:“崂山中有什么独特景观吗?我这人生性独特,偏爱些沼泽悬崖。”
茶博士面露愁色:“客官可是难住了我,您要找沼泽悬崖,恐怕只有崂山剑派弟子知哓,他们更熟悉崂山的种种。”
眼见问不出其他有用信息,陈岁放下一粒碎银充作茶资,随即离去。
茶博士在身后大喊:“客官,多了,多了!”
陈岁向后挥手:“多的算赏你的。”
崂山剑派地处跃龙峰,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山脚。山路经过人工修整,青石台阶层层叠叠,蜿蜒盘旋,别有韵致。
一个青袍少年晃悠悠从山上走下,腰间一柄窄剑泛射着日光,好像掬了捧清水凝成剑形。
崂山剑派使用的剑器皆是窄剑,但剑法中正平和,堂皇大气,着实有些反差感。
陈岁感慨道:“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