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醒风滑动着屏幕,查看下属带来的查案进度报告。
“急得我都有点想把线索往他们脸上甩了。”,他冷哼一声,“他们眼睛前面的东西太多了,就像一个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但是找不到线头。”
树醒风关闭屏幕,抬头看着天花板:“还是缺乏经验,太年轻了,现在的孩子跟我们那会儿真是不能比,个个都晚熟,我在他们这个年纪,早都……”
他闭上眼,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睁开眼按下桌面上的铃:“备车。”
几个下属走进房间,护着这个危险的男人走进专属电梯,并直通地下车库。
树醒风穿过保镖肩膀之间的通道,一个下属拉开和普通车辆相反的车门,帮他护着头,请他坐进后排的座位。
……
“转院?”,经纪人疑惑地抬起头,主治医师告诉他,于曼曼被安排转往株树氏私立医院。
经纪人觉得不太对劲,立刻呼喊门口的治安警察,谢汀然一把推开推拉门走进去询问什么情况,当得知株树氏私立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在楼下等待,而且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
沈韶皱着眉,转头看向中校,恩竹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哪位是沈韶小姐?”,一个护士从走廊上走到病房门口,“您的回执。”
沈韶抬起一边的眉毛,疑惑于是什么回执——她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要求转院的申请是由她提出,而且她现在成了于曼曼的临时监护人,除她以外的别人都没有探视权。
她的手摸到这张回执的后面似乎贴了一张便利贴,沈韶立刻把纸翻过来:“保护证人,这里并不安全。”
沈韶虽然不相信株树塔会帮她,但现在舆论沸腾,如果于曼曼一言不留地突然挂了,那中校的名声肯定要出大事,树醒风不会自毁培养了这么久的军方种子。
“请监护人跟我们一起帮忙转移病人。”,主治医生说道。
沈韶和中校随着医护,从医院后门的隐秘通道,陪着被推上救护车的于曼曼一起上车,载着她前往株树氏私立医院。
当他们抵达医院的车行道时,中校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豪华轿车停在住院部的大门外等待。
“辛苦两位,之后就交给我们吧。”,随车护士说道,“董事长有一些东西想交给二位。”
……
一个高挑的男人从车上跨了下来,面貌看起来不过三十余,但气质却十分成熟,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一副好皮囊确实是英俊得无可挑剔,他身穿墨蓝色的定制西服三件套,搭配考究的丝质领带,披了件御寒的羊驼毛大衣,脚踩一双鸵鸟皮的皮鞋,不知是否是因为腰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手里还拄着一根名贵木材的手杖。
他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等待——男人的身边罕见地没有跟着任何下属和保镖,甚至他乘坐的那辆轿车也识相地驶远了一段。
中校牵着沈韶的手,走向那个他始终看不清楚的男人。
树醒风微微低下头,打量着恩竹的全身:“身上还疼吗?”,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没有一丝关心,只是像走流程一般检查和问候着。
中校盯着他的眉心不眨眼,也不做任何表情:“早就不疼了。”
男人缓缓地低垂下睫毛,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抬起眼睛看向沈韶:“这里面是线头。”,树醒风把一个存储器递到沈韶面前。
沈韶像碰什么很脏的东西一样,小心地提着手指避免和对方的手掌接触,极不情愿地拿起存储器,而后盯着对方的眼睛:“你什么目的?”
树醒风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目的,单纯是想感谢沈小姐出手相救。”,他用手杖指了一下中校,“我想不到别的你会接受的报答方式,所以只能在这件事上尽我所能帮个忙。”
“这件事?”,沈韶眯起眼打量手里的存储器。
树醒风微微颔首,看着两个人:“这个人留在大殿里,对沈家,对我,都不是好事,除掉他对彼此都好。”,他叹了口气,“你父亲或许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但他太忙了,很多细节的东西他没有时间去梳理,所以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做最合适。”
沈韶想起沈千山今天给她带来的那个文件。
他看了一眼住院部大楼,继续补充道:“我只是商人,没有可以直接处理这个人的途径,所以也算是要依靠你……你要说是利用也可以吧,但至少这次,我们利益上是一致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证人在我们医院里的安全问题,除了你不会有任何外人能接触到她。”
“更何况,沈小姐正好在谛听负责这个案子。”,树醒风随口说出明明是保密内容的事情,“这应该也是你期待已久的一个筹码。”
他又看了一眼儿子:“这两天你们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清空大脑,再把所有的线索都码到桌上,一切都会明了。”
男人再次看向沈韶,攥着手杖上的雕花金制圆球说道:“我知道我们道不同,沈小姐也认为不能相为谋,但说实话,我认为你们沈家在这种事上还是太天真了。”,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出现一丝不被察觉的红色,像是鲜血染上:“你们幻想的和平演变,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要是权力交替,就一定会有人流血,一定会有人牺牲。”
他盯着沈韶的双瞳深处:“更何况你也见过那种场面了,不是吗?”,他嘴唇动了动,说出一句让沈韶浑身血液倒流的话:“那个男孩叫什么来着?齐鸣?”
树醒风惊讶地发现中校脸上也出现了震惊和慌张的神情:“等等,你知道他?”
沈韶转而惊恐地看向恩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侧脸。
树醒风疑惑地看着两个人,向沈韶举起一只手掌澄清:“不是我,我没有和他说过,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的呢?”
“闭嘴。”,中校的太阳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牙齿里几乎吐出火舌,双目里的血丝爬满了眼白,下巴无法控制地愤怒颤抖。
沈韶感觉到恩竹牵着她的手捏得更紧了一些,仿佛是怕她离开。
他像是被这个名字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对着树醒风毫不忌讳地输出伤人的话语:“你少来管我的事,那么多年一面也不露,突然跑出来对我的个人生活指指点点,搞得好像很在乎似的,你装什么装啊?你自以为是的懂我、懂我们什么啊?哦我明白了,你现在是觉得利用完了,又想毁掉我们的关系吗?你凭什么啊?”
树醒风脸上的表情慌乱了起来:“不是,我不知道啊……”,他手足无措地搓着手杖上的浮雕,眼球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飘忽:“我就是举个例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又疑惑地皱眉看着儿子:“不对啊,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齐鸣是……”
“我叫你闭嘴!”,恩竹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