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欣喜地让沈韶把票退了,明天一起坐风眠山庄的飞船去。
“大哥,万一你压根见不到那边的负责人怎么办?完全谈不了不会有事吗?”,沈韶惊得双眼圆瞪。
恩竹自信一笑:“因为舅舅的关系,谕洲到神佑国的出口订单,全是恩氏航运的船和飞船在做,自从六公主嫁去神佑国以来,两国之间因此增加的、原始植株标本和活体的冷链运输,也是我们在做,所以风眠山庄和他们负责管理原始植株的政府部门有一定的交情,我至少可以拿到一个机会,坐到桌上商量试试。”
沈韶一时语塞,心说生意人搞关系的套路还真是不比官员差。
“那我就不打扰你专心工作,暂且先回去了。”,上校微笑着和沈韶告别,并且在手环上联系风眠山庄,说明去神佑国需要使用私人飞船和政府关系搭线一事。
……
“为什么风眠山庄的飞船突然去了神佑国?!”
树醒风得到下属带来的消息之后,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说是去谈商业合作,未免也太巧了吧?秋娘才刚到谕洲不到二十天,昨天升到了婕妤之后,傍晚才刚刚给我传递了一条消息,风眠山庄今天就突然派了飞船过去?!”
下属摇了摇头,表示似乎恩喜儿本人并不在飞船上,安插在凌水的下属也说她并没有离开当地,但由于事件发生得太突然,尚未知去神佑国的飞船上坐的是什么人。
树醒风努力深呼吸平息心率:“不不不不不,我不能自己吓自己,喜儿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且我是清白的,她就算知道了秋娘的存在,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下属贴心地给他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安神茶。
树醒风慌得连拿杯子的手都在抖,茶盏碗口飘起的蒸汽呈现间隔均匀的波浪形。
……
沈韶有点睡晕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起手环看了一眼时间,神佑国和谕洲有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这次飞行的时间则是十一个小时左右。
“我居然在下午两点睡了四个小时?”,沈韶从睡眠舱里爬出来,她本来只打算小憩一会儿的,结果恩竹并没有按说好的那样过半小时就叫醒她。
“你这家伙,说好……你们连吃晚饭都不叫我?”,沈韶瞳孔地震,她突然有一种被区别对待的感觉,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结完婚后婆家就露出真面目了?
听到自动门开启的声音,恩竹转头过去,他嘴里正咀嚼着晚餐,手里的叉子上还扎着一块肉,正和四五个风眠山庄的家丁凑在一起愉快地聊天吃饭。
一个家丁见状连忙解释:“沈姑娘,是竹哥儿特意不让我们叫的。”
沈韶疑惑地望向恩竹,他嘴里嚼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就让另一个家丁帮他说:“竹哥儿说你连着忙碌了几天,疲累得很,想让你多睡会儿,正好倒时差了。”
沈韶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现在差不多是神佑国时间的早晨六点半。
恩竹用果汁把嘴里的食物顺下去,向沈韶补充道:
“我本想着再过一小时叫你起来吃东西,然后咱们玩牌,保持清醒到十二点,再吃一顿,下午我会安排咱们俩晒晒太阳,这样降落的时候会比较适应,到晚上再按照神佑国时间吃晚饭,吃完晚饭我们早点睡觉,这样一天就能倒好时差。”
沈韶觉得有道理,她也坐了下来:“你提前查了倒时差攻略?”
“没错!”,上校一脸等夸的得意表情,沈韶见状立刻提供情绪价值,真心欣喜并故作崇拜地哄了两句,她开始体会到什么叫男人永远是小孩。
一个空乘小姐把沈韶的饭端到她面前的桌上,并给她端了一杯提神的咖啡。
“谢谢。”,沈韶也感觉到饥饿袭来,原地加入干饭大队。
七个小时后,风眠山庄的私人飞船降落在神佑国的首都(当地称神都)机场,停在一堆对谕洲来说是老古董的飞机附近。
下飞船时来迎接的是两名风眠山庄的外派员工,一样是家丁族人出身,满背连着脖子和双臂上都有纹身,沈韶称之为“宾至如归”的体验。
“竹哥儿,好多年没见了,还认识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会儿你连牙都没换齐!”,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一套经典小连招,沈韶不禁有点想笑,觉得这群看着吓人的大叔们其实还都怪可爱的。
上校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突然双眼一亮:“滂叔!”
“对咯!”,滂叔哈哈大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身旁的另一个年轻家丁,伸出手掌示意对方支付打赌输给自己的钱。
“什么人嘛,跟自己儿子打赌还这么较真!”,一副不良少年模样的年轻家丁不爽地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神佑国的本地货币,拍到了滂叔手里。
他转而向恩竹打招呼:“竹哥儿,我是滂叔儿子,小你五岁,叫我小诚就行,我爹说小时候咱俩经常一起撒尿和泥玩,不过那会儿我太小了,不太记得,后来你就去了王城的军校,我跟着我爹娘来了这边。”
恩竹突然被当着沈韶的面说起小时候的傻事,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明显是有这段记忆的:“没想到你是小诚,你这跟小时候比变化也太大了!”
小诚挠着脑袋嘿嘿笑,告诉恩竹自己现在已经本科毕业,正在攻读硕士学位,十分感激风眠山庄为家丁子女提供全程的私立学校学费和名校奖学金,不过他日常课业不算紧张,所以就兼职给风眠山庄帮忙,顺带着赚点零花钱。
一个随行家丁竖着大拇指说小诚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长了一副高中辍学的脸,实际上竟然是当地名校研究生。
上校用手掌指着沈韶介绍:“这位是沈韶,沈小姐,她这次过来是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办,我也正好过来谈事,我们俩就一起来了……”
沈韶礼貌地微笑着和二人打招呼握手,心说就这?你不多说点咱俩的关系?
只见恩竹的脸颊和耳朵逐渐变红发烫,他的眼睛也开始乱转,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几秒后又深呼吸了两下,沈韶心说原来这家伙只是在做心理建设。
军官再次张嘴说话:“还、还有,我们、我们两个,差、差不多两三周前刚领了结婚纸,上周一办、办的婚礼,本本本来想邀请你们在海外的,都、都来一起参加的,可惜当时一切都太仓促,所、所以驻得比较远的,就、就没来得及都召回。”
沈韶惊讶地见他竟伸手从出差包里,拿出两袋喜糖递给二人,心说这家伙居然准备了这些,而且还没有告诉自己。
这家伙分明就超级当真,但是为了不知道什么面子或自尊心上的原因,硬是假装不在意,自以为帅气洒脱地告诉沈韶他很清楚是演戏,嘴上就按沈韶说的那样俩人的关系一切照旧,但事实上这小子的心态完全就和之前不同。
沈韶莫名突然很想把这家伙的脸抱进怀里狂揉猛亲。
滂叔和小诚一脸坏笑地接过喜糖,和恩竹勾肩搭背,笑他都结完婚一个多星期了居然还这么害羞,嘲讽他说既然是老婆那说是老婆不就好了,还介绍说什么沈小姐,甚至拍着他的屁股问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沈韶心说在神佑国这种宗教国家,童子鸡当爹和处女产子大概是会被视作神迹。
眼见恩竹的脖子都快红到胸口了,他连忙转移话题,问住宿的安排。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滂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领着众人离开机场,坐上等待在外的风眠山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