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第二项,挪用公款。”,吏巡敲了敲桌子,“我们查案一向是【谁主张,谁举证】,麻烦刘镇长来详细说明一下这件事。”
刘镇长毕竟是比刚开始工作的小刘资深得多的老狐狸,他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也注意到了邓吏巡对沈韶的态度不太对劲,于是连忙临时甩锅先避避风头:“吏巡大人,下官也只是综合了各署的意见,把他们抱怨给我的内容总结成的这么一封举报信,挪用公款的事情,恐怕要财政署的署长来解释一下了。”
财政署署长一脸莫名其妙,心说这事儿不是你和你儿子让我查的吗,但心想自己来解释可能也更清楚些,于是站了起来向吏巡行礼,当然也不会忘记把锅推一寸回去:“吏巡大人,下官奉刘镇长的指令,一直监控着自恩竹长官就任后,从大殿发来的专款金额,由于这批专款同时要用于军事设施建设以及雷斯亚尔钦重建,而军部和我们地方行政部门又是分开管理的,所以这笔钱一向是从大殿先发到勋爵大人的公务账户中,再由他这位行政长官来进行分配,分别划拨至部队基地财务和我们雷斯亚尔钦财政署。”
他打开了一个屏幕:“就在前日,大殿财部的预算司给我们署发来了对账单,表示这笔公款已经按时发放至恩竹长官的当地公务账户中,可是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新入资金,考虑到雷斯亚尔钦目前重建任务重、百姓缺钱得很,以往恩竹长官都是次日就会划拨公款,可我问了一下部队的财务人员,他们也说没有收到任何资金。”
上校敲着桌子佯装着急狡辩:“你有什么资格私自问部队的财务?而且基地消息严格管控,严禁外流!更何况我这两日监督卫生署的工作人员,去努塔克进行流调,没来得及拨款不是很正常吗?!”
财政署署长深吸一口气:“可下官听说,您到努塔克那边巡游了一圈,就给努塔克捐了一大笔钱,替他们弄来大量物资。”
“我见他们可怜,爱心泛滥不行吗?”,恩竹扬起下巴质问道。
“自然可以,但您挪用雷斯亚尔钦的公款,去捐给努塔克,就不合适了吧?”,财政署署长厉声道,“下官斗胆问了一下努塔克的财政署署丞,他告诉我您捐款的数额恰好和大殿拨款的金额一致,丝毫不差,连角分都对得上!”
军官哈哈大笑,说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那我请问勋爵大人,您可敢当着吏巡大人的面,将您的公务账户打开,让我们看看,未分配的公款资金是否好好地在里面!”,财政署署长不禁勾起嘴角。
沈韶心说财政署署长真是好大胆,居然真敢违规私自查询行政长官的公务账户!
官员公务账户应该由镇子所属封地的财政总署衙负责监控管理,而恩竹的这个账户的管理权在行政上,其实和当地行政长官的性质一样,应收归中央直接管辖,但由于雷斯亚尔钦刚刚从勤哲城剥离出来不久,所以暂时还是由勤哲城的总署衙代为保存,尚未转移——
也就是说镇长和财政署署长勾结了小刘未婚妻的父亲、勤哲城财政总署衙的知府,违规查阅只有中央才有权力检查的行政长官账户。
他们很清楚,这个账户里一分钱也没有,所以才让恩竹当众打开。
沈韶努力控制着大鱼咬钩的兴奋感和愉悦感,她开始有点理解树醒风为什么机关算尽的同时却不觉得心累,甚至还乐在其中。
上校冷笑一声:“你们有什么权力看我的公务账户?这个账户和我一样,是由大殿亲自颁与,只有大殿的财部金管司才有这个资格!”
“恩竹长官,您莫不是不敢吧?”,小刘助理趁机火上浇油。
他演出了一个恼羞成怒的模样,一下子站了起来:“闭上你的狗嘴!看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们父子俩教唆,带着一群狗官狺狺狂吠!污蔑我挪用公款不说,甚至还编造我逼迫各个镇级部门谋取私利?!净是些捕风捉影之事!我便问证据在哪里?”
邓吏巡眨了眨眼,想着不如干脆一次性搞清楚两个罪名,早点录完像收工:“各位署长、监察、督事,可有恩竹长官逼迫你们替他谋取私利的证据?一并呈上来吧!”
“吏巡大人,您看这个。”,镇长将恩竹和沈韶落地雷斯亚尔钦当晚的宴请小票取出,摆在了邓吏巡的面前,“这其中有一道鲜切骆驼肉,来源不明。”
沈韶心说牛逼,没想到各位踢皮球的臭皮匠还挺团结,脑袋凑在一起想出来这么个妙招。
刘镇长详细解释了恩竹为了要吃一道菜,如何让各个镇级部门配合,硬是从外面走私进来一头骆驼进入军管区,非法宰杀成鲜切肉:“下官听闻各部门的抱怨,实在是骇然,只是一道菜都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瞒天过海……”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军官仰着双掌的手心怒道,“证据呢?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做这些事情了?聊天记录或者录音之类的,你们有吗?”
交通监察和民政督事急忙表示,恩竹向他们下这种命令都特别谨慎,从来不给留证据的可趁之机:“能调集各个部门成功做到此事的,在雷斯亚尔钦除了您,还能有谁啊?”
沈韶看了一眼桌上的血检仪器滴滴叫了两声,看来是出结果了。
她见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于是从塑料凳上站了起身:“除了恩长官以外,刘镇长,您也可以做到,不是吗?”
小刘惊异地看向沈韶,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反水,明明替他向努塔克财政署拿到捐款物品清单和价值换算表的人就是沈韶。
邓吏巡清了清嗓子:“好了,别吵了,我看血检结果已出,恩竹长官您也麻烦打开一下公务账户吧,我是从大殿督察司派出来的官员,还是有权要求您提供材料的。”
上校起身询问邓吏巡:“吏巡大人,我想请问,若是这一切都是空穴来风,他们如此编造谣言,沈秘书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她的清誉要如何?我在雷斯亚尔钦的清誉要如何?”
邓吏巡心说倒也不用把你老婆也编排进去:“恩竹长官,您可依照我谕洲律法,将刚才录像拍摄到的所有涉事官员,一并上告司法部和吏事部,我们自会处置。”
“我对法律法规不甚了解,请问要如何处置?”,恩竹对着录像取证的镜头提问。
邓吏巡开始背规定:“谕洲刑事律法规定,诽谤平民者,根据事实严重性,可处以三年以下监禁及十万元以内的罚款;而伪造证据、诽谤政府要员,导致影响其正常工作者,除罚款外,可处以三年至五年监禁,若该受害官员有爵位,则以加倍方式处刑;同时,吏事部的任免律法则白纸黑字地写着,恶意弹劾、越级行权、借用政斗行违抗皇帝手令、危害国家政策之事者,一律削去官职,上下各三代内直系及旁系子孙不得参加公务考试。”
沈韶心说邓吏巡背得还蛮溜的,说明任这个职位的能力水平不错,看来平时没少干实事。
“那便好!”,上校环视众人一周,看到大家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难看,镇长更是面色铁青,“那就请邓吏巡大人,亲自查看血检结果,我也会打开公务账户。”
吏巡伸手按了一下血检机器的报告出具按钮,在一阵哒哒声后,一张纸被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