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里吴家坝,村庄中传来阵阵犬吠,张三德三人在里长家与里长、里册书、县城信和典铺管事等三人汇合后,向吴季家而去。
“嘭”
虚掩的柴扉被重重踢开,张三德三人如狼似虎冲入院中,里长、里册书、信和典铺管事等三人随后进入,农家院中一阵鸡飞狗跳。
这里是桐城南边的南塘里,张三德三人下乡出差的第一站,也是桐城县春税欠得最多的一个里,总共派出了三名衙役,加上里长和里册书以及信和典铺管事,组成了总共六人的下乡队伍,领头的便是牛高马大的张三德,乃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壮汉,和他一起的两个结拜兄弟,也都是面相凶恶之徒。
这家欠粮的花户一家共有五口人,其中三个都是年龄不大的小孩,看到穿皂隶服的人破门而入,女人吴李氏已经吓得软倒在正屋中。
张三德大摇大摆直入正屋,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屋中陈设,正屋中只有一桌两椅和上首一个牌位,张三德将腰刀一把拍在桌子上,震得地上的吴李氏一抖,张三德对这结果很是满意,便大马金刀往椅子上坐去。
“咔擦”一声响,椅子竟然被坐散了架,张三德“哎吆”一声仰天摔倒在地。
王二牛刚才打量了一番破败的小院,刚刚踏进门槛,见此突发状况,心中猛地一跳,连忙快走几步,一把拉起张三德,张三德骂骂咧咧把那椅子踢开,王二牛亦跟着骂道:“这什么破椅子,真是岂有此理,若是~~~”,张三德“呸”一声吐了一口痰,另寻了一张竹凳小心翼翼的坐下,气势顿时不如方才。
赵满仓等剩余四人都涌入正屋,王二牛看着稍有些拥挤,便退出正屋进了院子,四处打量起来,放眼望去,整个院子只有三间草屋,屋子都是泥土墙,很多地方剥落了没有修补,院墙是柴枝搭的。
院子里堆了些柴火,西南角还有一棵草树,上面还捆着些干稻草,只剩了小半树,确实是破落户。
吴家的三个小孩怯怯的躲在草树边,都害怕的看着院中的陌生人,这些乡里人对衙役甚为惧怕。
里长叫起那女人:“吴家的,叫你当家的出来。”
吴李氏一脸愁容,犹豫半响,进去扶出来一个病恹恹的男人,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多,但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及疾病和劳作,实际年龄却只有三十出头。
里长过去骂道,“吴老四,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钱粮拖着能拖没了不,你不自己交,官爷就上门来收,我看你今日怎么收场。”
吴李氏脑海一阵眩晕,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便嚎啕大哭:“没银子啊,吃的都没啦,都换药啦…”
吴季无人搀扶,跟着软倒在地上,靠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灰白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看着地面说不出话来。
张三德猛地站起,把脚踩上竹凳,“没银子?公爷我也没银子,一句没银子就不交钱粮,公爷我吃什么去。”
张三德一指屋外,“那儿女不就是银子。”
吴李氏爬过去抱住张三德的脚,“公爷使不得,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为人父母的…”
张三德嫌她脏,提起吴李氏的手,一把掼在地上,待吴李氏扑在地上大哭,张三德又一脚蹬开骂道:“少污了老子青战衣,不相干的不用开口,你只管说,今日如何补齐所欠钱粮。今日不将所欠钱粮交清,便拿了你男人入监!或是拉了你儿女去插标。”
草树边其中两个小孩听到屋中哭喊,吓得哭起来,最大的那个孩子连忙安抚起他们。
赵满仓冷眼旁观了几眼,便甩开袖子,将魔爪伸向了院子中唯一的一只母鸡,待张三德话落,母鸡已经落入魔手,赵满仓举着母鸡,对着张三德和王二牛说道:“大哥、二哥,中午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