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琳泽浑身是血,张顺慈又差点泪奔,他边检查边哽咽道:
“泽儿,哪儿伤着了?”
“娘舅,血都是贼人的,我没事。”朱琳泽把手缩到背后,笑着宽慰。
一个人的动作哪怕再细小,也逃脱不了至亲的眼睛,张顺慈抓住外甥的手摊开,看到的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掌。
“没事,这叫没事。”张顺慈眼眶一红,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边嗔怒,边撕了布条给外甥包扎。
见四周的目光看来,朱琳泽尴尬地笑了笑,想把手抽走,却是被张顺慈抓得紧紧的。
“娘舅,一会儿再弄,我有正事儿要说。”朱琳泽无奈劝道。
“别动!”张顺慈用腋下夹住外甥的手臂,一丝不苟地打着绷带,似乎周边等着的人都不存在。
朱琳泽心里暖暖的,可周边,甲板下还有人等着呢,他只能任由娘舅包扎,同时把和傅山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顺慈不急不缓地把外甥的两只手都包扎好,这才向傅山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说道:
“年长、年幼、病患、有功者都应得到善待,可给无作为、甚至临阵倒戈的汉民发两倍的粮水,娘舅不赞同。”
朱琳泽一愣,向来宽厚仁慈的娘舅这是怎么了,谁刺激他了?
张顺慈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忿,才愤愤说道:
“就在上面的打斗结束之前,还有人要去找西班牙人和谈,还有人骂殿下莽撞、逞英雄,害人害己,此等人若是也能鸡犬升天,天理何在?”
见朱琳泽沉默,张顺慈语气稍缓,继续说道:
“如今船上的物资还未盘点,水、粮储备几何尚不可知,能给他们往常一样的补给而不克扣,已是良善之举,若给两倍,明日给多少?后日给多少?万一储备不够,减少配额,又会徒增骂名。
殿下,你要知道,斗米恩升米仇啊!”
朱琳泽知道娘舅说得是肺腑之言,他想了想,淡笑道:
“娘舅说得对,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给所有汉民都发放两倍的水粮。”
“琳泽,不可妇人之仁。”
“娘舅,听我说完。”朱琳泽摆了摆手,随即解释:
“今天我们夺船成功,值得庆祝,和汉民说清两倍发放只限今日,后续补给,盘点后再定。
另外,俘虏的两百多号西班牙人饿上几天死不了,他们省下的口粮足够让汉民高兴一回。”
“为何呀,难道你要鼓励那些躲于人后,贪生怕死的阴暗之辈?”张顺慈不理解。
朱琳泽叹了口气:
“愚昧的汉民也是汉民,他们虽然可恨却不是不能争取。
如今我等孤悬海外,能多感化一个,都应该尽力而为。
我并非鼓励他们贪生怕死,只是希望同心同德的人能再多一些。”
此话一出,冷秉、米雨真、陈服等人都投来了认同的目光,傅山更是击掌称赞:
“殿下目光长远,实乃我等之福。”
“你啊,就是过于良善!”张顺慈有些无奈。
良善?加上日本鬼子,今天已经杀了快20个,怎么也和良善不搭边吧……朱琳泽心里嘀咕,笑了笑,还是好言劝道:
“娘舅,你就听我的。”
“好吧。”张顺慈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指着祖天翰:
“那黑大个,跟我下去维持秩序。”
手持两把重弩,宛若移动箭塔的祖天翰一愣,可看到冷秉和朱琳泽都朝他点头,只好放下弩箭,说了声“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有水手快步来报:
“禀……禀报殿下,前舱第三层的楼梯口被封住了,舒哥不敢强攻,让小的来禀报。”
朱琳泽看向有些胆怯的水手,疑惑道:
“不是说前舱只有三个日本人吗,陈舒带了二十几人过去,难道还拿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