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折澜缓缓掀开眼皮:“他们送回去了?”
楼听许应了一声,站在糕点旁边,示意她尝尝。
折澜懒得动,指尖一勾,其中一块便乖顺地飞到她面前来,落在她葱白一样的指尖上。
她朱唇轻启,想来是矜持优雅的劲儿早都融进骨子里,故而才做什么都是不紧不慢,仪态蹁跹的。
楼听许垂眸,果然听见她愉悦地“嗯~”一声,这表示赞赏。
于是心里就觉得自己总算也报答了人家一点。
“平安平静,可留在身边。”
折澜慢条斯理地咽下这口,也算是迟来的帮平安求情。
楼听许闻言摇头:“我不愿,稍后我便会去藏书阁,寻找解除侍从契约的法子。”
折澜挑眉看她:“人类多寻求优越感,我见百姓尚且买三两个奴婢使唤,你却频频拒绝,这是为何?说与我听听。”
楼听许沉吟片刻:“大陆之上,人兽相等,任何一人、一兽也不轻贱。他身为八尺男儿,一心要做仆从,我便不愿留。”
折澜阖上眸子回味唇齿间的淡淡香气,因着吃着好东西了,心情也好上不少,愿意多说几句。
“做仆从,并不等同于他奴颜婢膝。他与你有这层契约,你的修为高,对他大有裨益,你不妨问问他是何缘由,再做决断。”
楼听许听劝,她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您为何如此帮他说话,要我留他?”
折澜瞄她一眼:“因为若是有人能帮你一二,就省了我的麻烦。”
楼听许闻言沉默了。
折澜再睁眼时,人已经走了,她凝神细听后,不禁叹了口气——原来又去瀑布下头练剑去了。
这是觉得自己在嫌她弱,不能自保,所以去修炼了?
回想起象苍的话,折澜轻叹——以楼听许这勤奋劲儿和天赋,加上自己的帮助,百年之内飞升绝无问题。
就是这三苦,幸而她已经过了求不得,怨憎会也不用自己操心,就是这爱别离……
像这样天天守着瀑布练剑,她能爱谁?她爱瀑布吗?还是我定期在瀑布下头给她投放一个美男?
可这么一想,又想到楼听许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更惆怅了。
她能喜欢什么样的美男?或者美女?这世上究竟有谁是她看得顺眼的?
愁绪无解,折澜才明白,原来这爱别离……才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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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听许在瀑布下一练就是五个月,这五个月里除了偶尔打坐休息,都不曾停歇。
折澜时常不在沉水峰,而是下界去游玩,最近喜欢听说书的讲故事,每每一到白天就拿上楼听许的钱去吃茶,然后一坐一整天。
有时候她在自己的屋子休憩时还会生疑,须得仔细探听楼听许的动静。
要不是真的能听到她的剑气咻咻,折澜真要以为她是不是根本不在沉水峰,被瀑布冲走了。
一直到某天的中午,楼听许气息稳健地出现在折澜面前,后者百无聊赖地看她一眼:“后期了?”
楼听许点头:“我去找平安。”
折澜幻化出一柄团扇来给自己扇风,合着眸子冲她摆摆手。
平安住在外门那一圈的杂役区,楼听许还尚未来过这地方,才刚落地,便瞧见正在提水的平静。
她身子纤细,提着到自己腰间的水桶,看上去颇为吃力。
后者抬头见到她,高兴地蹦蹦跳跳跑来:“大师姐!”
楼听许应了一声:“我找平安。”
平静便笑着在衣服上擦擦手,把她往里边引:“哥哥去劈柴了,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大师姐先进来坐会儿再走吧。”
楼听许跟在她身后往远处那间小茅草房去,走了几步,她便看到平静手上的伤口和水泡。
平静看上去要比她小很多,估计只有十几岁,如此稚嫩的年纪,手上却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实在不应该。
但外门弟子就是如此,身在外门,除了修炼,还要各自承担相应的杂事。敬洲之所以留着这些外门弟子,就是留些杂役罢了。
楼听许想着这些,跟着平静进屋去。
屋里很简陋,一张大一点的床,一块比之简陋很多的地铺。除此之外就是一套桌椅板凳,看上去十分寒酸。
平静也意识到自己这陋室过于简陋,所以显得十分赧然:
“大师姐,那个……我给您倒茶,这是我哥哥砍柴带回来的,清香着呢!”
楼听许看她豆芽一样的身板拎着沉重的水壶,抬手制止。
“无事,我只稍坐,不必泡茶。”
平静只好把铁壶放回去,和楼听许坐在一处虽然很开心,但是外边还有三个大缸的水要挑满,日中做不完可不行。
于是她频频去看外边的水缸。
偏巧这山上的掌事还来了,见水桶被放在一边,还有三缸未满,当即发作,气冲冲朝小茅屋来。
本来半年前这屋里的两兄妹去秘境而归,他等了许久,就等着他们能懂事一点拿出来孝敬孝敬自己。
可左等右等,人回来了,竟说什么也没捞着!
连点儿孝敬都没有,还想安稳度日?东西吐不出来,就也别怪自己不讲往日情面!
他离着茅屋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便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