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平静!你们两个小崽子!以为自己去过秘境了不起啊?!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水没挑满就敢偷懒?两个小杂种!人呢——唔!”
一道白光突然自屋内飞出,将掌事打了个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滚出两圈。
“呸!呸呸!”他吐掉嘴里的沙子,再要骂人,便瞧见一个白衣飘飘,如仙临凡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他眯起眼睛细看,那女子已经到他面前了。
这是……楼、楼听许?
掌事吓了一跳,虽然楼听许平时不怎么露面,但是该上的课会去上,大场面也会露脸。
并且他可是二长老门下唯一一个掌事,对这个更加唯一的亲传自然印象深刻。
“这不是楼亲传嘛,怎么有兴致到这儿来,我嗓门大,聒噪,搅扰您了!”
他倒是会打官腔。楼听许看着他讪笑着在地上爬起来,淡漠的眸子里更无一丝温度:“何事喧哗。”
掌事指指那三个大缸:“我是看这小丫头偷懒,特意督促呢!”
楼听许凝眉:“你也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三缸水而已,做不来吗?”
掌事一愣:“……这,这是他们的活儿呀!”
楼听许睨他一眼,冷漠的眸子写满质疑。
掌事到底有些心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自己给自己找补:“……不过我身为掌事,监督失责,该罚,该罚!我这就去!”
他手忙脚乱地赶紧跑,平安也刚好在这会儿回来。
他惊讶地看着管事倒水:“你这是?”
管事瞪他一眼,又瞧瞧不远处站着等人的楼听许,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楼亲传等你呢!你还不快去见礼!”
平安闻言,才看到站在茅草屋前的楼听许,赶忙跑过去,把柴担卸下。
“见过大师姐。”
楼听许点头,目光落到平安身上的时候,见他和半年前的气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沧澜宗规矩多,也更为严苛。
她身为亲传才多了很多便利,像平安这种无权无势,又没有师承的,很容易就被踩到最底层。
不管你修为多出类拔萃,只要你没有长老捞回去收做弟子,就是杂役。
不得下山,不得入猎兽森林,不得与任何人起争执。
因为外门弟子就是招来做杂役的,如果和内门弟子,或者是和掌事有冲突,不必上报任何人,就要被执法队惩罚的。
因此半年前分开的时候,平安还是一个天资不错的修士,现在再看,已经和一个下人没什么区别了。
楼听许探了他的修为,竟没有太大长进。
他明明半年前就已经金丹巅峰,可过去半年,现在还是老样子。
看来照这么下去,如果自己不入分神,他是不可能享受到侍从契约的好处,突破至元婴了。
两兄妹的经历和境遇就摆在楼听许眼前,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她息息相关。
她此刻才知道,为什么折澜要帮平安说话,让她来了解。
无非是知道他处境艰难,所以想让她主动把他们从这片泥洼里拽出来。
而她亲眼见过之后,无论是平静手上的水泡,还是平安肩上被磨烂的布料,都让她难以做出置之不理的决定。
“你为何签侍从契约。”她问。
平安顿住,楼听许道:“我只问这一次。”
她的潜台词似乎是在说,如果你的理由不足以打动我,那我一定会解除契约。
事关他和平静以后的生活,平安叹了口气,单膝跪地说出实情。
“大师姐,我要变强,要为家人,和父老乡亲报仇!”
七年前,他和平静还不在这里。是村子里有名的修炼天才,爹娘也一直在攒钱,打算把他送到宗门里好好修炼。
但天不遂人愿,平安和平静来沧澜宗交了银两的那天,晚上回到村子里的时候,便到处都是死尸。
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最后他只在爹娘的怀里找到一个被砍掉的爪子,那上头有莽兽荒野的烙印。
平安说完,身子都是克制不住地颤抖。楼听许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松了口:
“虽有仆从契约,但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也不必以人下之人看待自身。带着平静去沉水峰住吧。”
她说的轻飘飘,但落在平安兄妹俩的心里,却是重逾千斤!
他惊喜地抬头看着楼听许,猛地跪在地上:“多谢大师姐应允!”
楼听许并未说什么,只是在他膝盖即将跪在地上的时候,使了些力把他撑起。
“往后不必如此。”
平安和平静哪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整个屋里最好的就是那张大一点的床,是他砍柴的时候,用背回来的多余木料给平静做的。
但现在要走了,沉水峰上肯定什么都有,哪还用得着带这个木床?
两人当即拿上两条腿儿,就是全部家当,跟着楼听许从杂役区直奔沉水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