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夫再去坟上望上一眼吧,几位警官求求你们啦!”
说着尹丁一连连作揖,哭得那叫一个心碎。
夏吉祥不待尹丁一再次恳求,霍然起身敲了敲驾驶室后窗,命令道:
“赶紧改道,沿着林边道走,开去麦根路!”
过不多时,箱式囚车来到麦根路,在丛林边上停了下来。
打开后车厢,就能看到树林里面,那座长满蒿草的坟茔。
两名押送人员先下了车厢,伙同另外二人将尹丁一架下汽车,
而后一名特工冲着尹丁一叫道:“爷叔,咱们押运时间有限,不能超过规定时间,你就在路边祭奠一下,马上就得赶路了。”
这时夏吉祥也下了车,在后面搭话说:
“无妨,多让他悼念几分钟吧,总归是父子之情,难以割舍。”
听了这句话,尹丁一泪流不止,越发悲从心起,大哭起来。
就见他戴着手铐的双手掬在胸前,冲着儿子的坟茔跪了下去,不住击打自己前胸,发出嘶哑的哭嚎。
可没过两分钟,站在尹丁一身边的两名手下惊叫起来:
“坏了坏了!夏督察,犯人伤心过度,开始吐血了!”
“什么,我看看!”
夏吉祥急忙上前,就见尹丁一身体佝偻着趴在地上,嘴里汩汩的不停往外淌血,眼瞅着人就不行了!
恍惚之间,夏吉祥眼前的小树林重现了詹森就义前的场景,父子二人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竟要双双死在他面前。
一时之间,愧疚、悔恨、惭愧纷纷涌上心头,夏吉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不禁失声喊道:
“尹先生!老爷叔,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说着他哈腰扶着尹丁一的肩膀,将他仰面翻了个身,同时回头大叫:
“快!快拿急救包来,有没有溴盐(溴化钠)···”
就在这时,夏吉祥突感腹部一凉,一把尖刀近在咫尺,己刺入自己腹中!
他身下的尹丁一呲牙咧嘴,双手持刀狠命捅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预谋,都是处心积虑!
尹丁一一直在卖惨麻痹夏吉祥,甚至不惜自残(咬伤自己嘴巴),为的就是这必杀一击!
虽然尹丁一老谋深算,还是低估了夏吉祥,后者受过严苛训练,又经历无数实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对袭击有种野兽般的直觉。
“嗷!”夏吉祥发出一声嘶吼。
未等刀身贯入腹中,就见他身躯一躬一弹,凭空弹起数尺,腹部硬生生从刀尖上拔出来,侧翻滚落到一边。
“我杀!杀!杀!杀了你!”
尹丁一翻身不停追刺,乱砍乱戳,企图再刺夏吉祥几刀,然而餐刀始终刺空,追不上夏吉祥翻滚的速度。
夏吉祥在地上连滚七八下,拉开距离抬腿横踹一脚,就将尹丁一手中的餐刀踢落,随后一声吆喝:
“摁住他,被铐起来!”
四名手下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扑上来压住尹丁一,将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尹丁一抬起头看向夏吉祥,嘴上满是血沫和泥土,满心不甘的嘶喊着: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夏和元,你有种现在杀了我!”
他的叫声迎来一阵拳打脚踢,四名特务又惊又怒,如果夏吉祥被杀,他们都得受严重处分,于是纷纷喝骂起来:
“玛德,这老东西真是老奸巨猾,太能装相了,感情他早知道是督察杀了他儿子,藏着刀反杀报仇呢!”
“手铐呢,赶紧给他反铐上!用咱们自己带的,别让他再脱开了。”
“还带着什么铐子,要我说他暗藏凶器袭击咱们,正该当场击毙,合理又合法,也算给咱们督察了却一桩后患!”
“有道理,就看督察的意思了,哎呀!督察好像受伤了,肚子流血了哎!快拿急救包来止血!”
夏吉祥这时才解开血迹斑驳的衣襟,查看自己腹部伤势。
别看割裂的伤口不小,流了不少血,可因为他躲避及时,餐刀没能刺透肌肉层,没有伤到肠道,算是不幸中大幸。
等手下拿来止血药和药布,将伤口捆扎起来,血就暂时止住了。
这只是急救处理,要进一步治疗,就得去医院消毒清创,缝合伤口。
按照当时的医疗条件,若是那把餐刀刺破了肠子,夏吉祥就有得罪遭了,如果不作手术,或是消炎不彻底,很可能就会危及生命。
包扎完伤口,两名手下拎着枪走过来请示:
“督察,怎么处置这老家伙?不如一了百了吧?”
另一人建议:“要不放开他,让他在马路上跑几步,咱们再开枪击毙他,就说老家伙反杀你不成,意图逃跑被咱们当场击毙?”
“就是就是,督察,这活儿您要是不想亲自干,兄弟们代劳了。”
夏吉祥转头望了一眼,摁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尹丁一,
恍惚之间,他忽然理解了宫远舟那晚在船上,不愿他杀军统特工的心情。
不由感叹一句:“算了,不要节外生枝了,带他回去交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