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夏的,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来啊,开枪啊!打死我,还等什么?!
只恨我动作迟钝,没能一刀捅死你!”
尹丁一歇斯底里叫嚷着,满脸青筋暴露,都是不可化解的刻骨仇恨。
他的双手背铐在后背,在两名特务的挟持还不停挣扎,试图用头还撞击夏吉祥腹部,一心只想求死。
在几名特工的注视下,夏吉祥包扎了伤口,走到尹丁一面前,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拍拍尹丁一那张老脸,森然露齿一笑:
“你想死个痛快,哪那么有容易!我先押你回去交差,然后慢慢收拾你,总不能白挨这一刀,况且你还是个人证······带走,押到车上去!”
特务们强押尹丁一,将他架上箱式囚车,而尹丁一并不甘心,又冲着夏吉祥叫道:
“喂!是男人就趁早做个了断,打死我埋这儿,让我父子俩葬在一起!”
夏吉祥没再理会尹丁一,为了不扯裂伤口,他捂着肚子上的纱布,尽量小心走路,围绕场地转了一圈。
他从地上拾起那把餐刀,还有插着钥匙的手铐,掂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心里便有了答案。
“···是吴四宝,好阴险的伎俩,为了给我下套,真特么又蠢又坏,一点脸都不要了!
你既然坏了规矩,还给我留了证物,那咱走着瞧,看你过得了日本人几关?”
于是夏吉祥收拾好证据,转身上了囚车的驾驶室,吩咐司机道:
“开车!快些赶到华德路西牢,回头我还得处置伤口。”
“好额,我马上就走咯。”
司机答应着启动引擎,将车速提的很高。
箱式囚车一路疾驰,很快来到提篮桥监狱西门。
夏吉祥因为腹部伤口没有缝合,稍微活动就会流血不止,便没有下车,他让手下头目拿着移解书,押送尹丁一进监狱大门交接。
并且特意嘱咐,不准他们多说话,只管交接犯人,完事尽快上车离开。
夏吉祥行事低调,素来寡言少语,可作为岩井机关高级督察兼总教官,机关特务都很敬畏他,对他的命令当然唯命是从。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想押运途中发生的事,被监狱管理人员知道,
否则尹丁一就会当做重刑犯,而不是嫌疑犯羁押,暴乱分子将要面临严重处置,甚至直接移交给日本宪兵队,落个什么结局不言而喻。
别看面对尹丁一时,夏吉祥嘴上说得凶狠,但他真心不想尹父死,尽管对方险些杀了自己,他也狠不下心来报复。
要知道他一贯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只要危及自己生命,或是导致自己暴露的人,一律统统铲除,从来不留活口。
特工生存第一铁律,就是保护自己,消灭一切知情人,目击者。
以前在他眼里,没有无辜者,也不分好人坏人,敢对自己下手的必须死。
而今天他面对哈特的父亲尹丁一,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这种心境的悄然改变,非常微妙,让他自己也一时懵懂,下意识便作出保密决定,决心袒护尹丁一。
故而他平静的坐在驾驶室里,一直等着交接尹丁一的手续办完,才坐车返回宝山路岩井公馆。
华德路与宝山路距离大概五公里,横跨虹口、杨浦两区,乘车返回岩井公馆费时十多分钟。
夏吉祥原打算回到岩井公馆,就去医疗室包扎伤口。
后来他坐在车里一想,觉得岩井公馆人多眼杂,难免让人看到自己负伤,
要知道如今他是岩井机关第一高手,要是传出去被人刺伤,是一件很轰动,也很丢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