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天定,顺应天命。’那位僧人留下了这八个字,让我回去自己慢慢体会。这八个字我一直铭记在心,只是——”毕夏河耸了耸肩,轻声苦笑,“坦白说,至今我仍未能参透明白。”
“福祸天定,顺应天命。”丰羽低声重复着,沉思着,“这句话该如何解读呢?所谓的天命是什么?我们拥有异能,是否也是天命的一部分?那我们使用异能去帮助他人,是顺应天命还是违背了呢?”
毕夏河讶异地看着她,她所表达的,也正是他心中的疑惑。
她独自思索了一会,又问:“你对这位僧人了解有多少?他身上可有什么和我们相似的共同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试图找出异能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或共同点,可惜他不愿意与外人多谈过去。我唯一知道的可能相关的线索是,他的祖籍在Y城。”
“Y城?那不就是我们城河的入海口吗?”
城河自西向东流入大海,起源于T城盆地,流经F城等三座城市,最终在Y城汇入海洋。
毕夏河点点头:“不过,目前我们知道的异能者太少,很难确定地域因素与异能的出现是否有直接关系。也许其他地方也有异能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你说得对。我们甚至连异能是否与生俱来都还不清楚……”
仅凭这些零散的线索,要追查异能的根源实在太困难。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
她为他换了一杯新茶。
“毕教授,我可以问问您的异能是什么吗?是否和我的一样?”
“不,不一样。你的异能是预知未来和冻结时间。至于我,我的异能是灵魂渗透。我不能像你那样自由地暂停时间,我只能在灵魂出窍、使用渗透术时让时间暂时冻结。”
“你刚说灵魂渗透?”丰羽皱着眉头,一脸困惑。
他继续解释道:“简单来说,我可以通过他人的瞳孔读取信息,将自己的感知、记忆和情绪与他人分享。”
丰羽细细琢磨:“按照你的说法,我是否可以将其理解为‘洗脑’?”
“洗脑?”毕夏河愣了一下。
她见他发怔,以为自己可能冒犯了他,急忙补充:“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比喻……”
他挥了挥手,表示不介意。
“实际上,‘洗脑’这个词用得还挺贴切的。”他露出一丝苦笑,“有时候我也会质疑自己,使用灵术是否合适。但你知道,我是谈判专家,有时候在任务中,遇到紧急情况或者情绪失控的当事人,为了救人,偶尔不得不这么做。”
“我能理解这种感受,因为我也经常自我怀疑。”她回应道。
“怎么说?”
“我的脑海中时常会突然出现未来的片段,有时预见别人生病,有时预见别人的伴侣出轨,有时预见别人遭遇危险。这些画面常常让我感到困惑,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双手捧着桌上的茶杯,专注地听她倾诉,右手拇指不自觉地在杯子边缘轻轻摩挲。
“其实我明白,那是别人的人生。”她继续说道,“其中很多甚至是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介入,又有什么资格去介入?可是,如果知道别人即将遭遇不幸,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所以我想,”她扭过头来看他,“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不要拥有这种异能。”
“嗯。”毕夏河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从座椅后背取下自己的背包,默默地开始在里面翻找东西。
丰羽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不久,他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从背包里翻出一枚一元硬币,递到她面前。
“送给你。”
“给我?”她有点惊讶,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递来的硬币,凑近了仔细端详,不明白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其实,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像硬币一样,有正反两面。异能也是如此。我倒是很感激你拥有预知异能,否则那天我们可能都无法逃脱那场车祸。”
她把玩着手中的硬币,细细品味他的话,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嘴角不自觉地慢慢上扬。
“喵——”
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毕夏河顺着声音望去,又是那天见到的那只野猫。它还是像上次那样,泰然自若地趴在窗口,仿佛这里是它的家一样。那竖起的小耳朵专心听人聊天的样子,就好像它也是参与这场谈话的其中一员。
他走近窗前去看猫。
“你经常喂它吧。”他扭头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
“它告诉我的。”
她讶异地睁大了双眼:“毕教授,你还能渗透进猫的灵魂?”
他突然开朗地对她笑了笑。
“只是开个玩笑。我的异能没那么强大,动物的灵魂我还无法触及。只是看它那么安逸自在,哪儿也不去,又长得这么胖,像是有人定期投食的幸福的猫。”
窗户是半开的。他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猫的额头。那只猫并没有抗拒,反而眯起了眼睛,享受着他的抚摸。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一种动物我似乎跟它们产生过心电感应。”
“哦?”丰羽走到窗边,站在他旁边,“是什么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