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宁是牛有铁的小学同学,梁世杰则是梁春宁的父亲。
牛有铁记得上小学那会,梁春宁就是个小胖子,其他人都黑瘦黑瘦,但他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嫩的能捏出水来,也因此被人起了“椿婆娘”的外号。
‘椿’是椿树上寄生的一种会飞的蛾子,吃饱之后肚子就白白胖胖的。
那时候梁春宁经常背一个白色麻布袋当书包,那里面总是塞得鼓鼓的,各种好吃的倒出来能堆一座山,平日嘴里总叼着一根冰棍,手里提一袋果丹皮,总之嘴上从不消停。
因为太胖走起路来吭哧吭哧的,坐在教室不是打呼噜就是逗女生,还经常流口水,胸膛前总是襟着一个口水巾,人往跟前一走,总能闻到一股口水的腥臭味。
有一回睡觉身子打了一颤,然后就向后倒进了一堆扫帚里,结果当场就压断了四五把,里面还有抬水棍,有一手腕粗,也给压断了,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总之,梁春宁这人,牛有铁对他的印象是骨灰级的深刻。
尽管这梁春宁在外人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但他心肠不坏,用一个字概括就是——傻,傻乎乎的,好像脑子轻微有点问题。
牛有铁再往里面看了看,很快他就看到了梁春宁,长大以后他还是那么的胖。
穿一身军绿大衣,一双大头羊皮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唯一让牛有铁醒目的是,他还是流口水,下巴被口水浸泡的红扑扑的像肿了一样。
胸膛前虽没再襟口水巾,但他时不时会掏出手帕来擦,擦完又装进裤兜。
当时牛有铁跟他关系还不错,牛有铁突发奇想,“我就这么走进去喊他‘椿婆娘’会不会打我呢?”
赵菊兰也看到了,她笑着道:“那个流涎水的,不就是你同学吗?去问问他,说不定他还能帮到咱忙呢?”
“嗯。”
牛有铁点点头,他以前跟赵菊兰讲过他。
“对了,你给我一些钱,我去弄个事。”
“弄啥事?你要多钱?”赵菊兰好奇问。
不过她很快也反应过来,“你想给他送人情吗?”
牛有铁道:“咱老百姓买粮粜粮不都是他那张嘴说了算吗?”
“嗯?那你打算给他买啥?”
牛有铁想了想,说:“两包烟,二市斤白糖,再有啥好茶叶,或好酒各给来一点,反正也不贵。”
“还不贵啊?”
赵菊兰有些犹豫,但她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年代干啥事都要关系,打不好关系,寸步难行,何况明年又要交公粮,到时候被单独谈嫌或刁难可不是小事。
交过公粮的都知道被故意刁难是啥滋味。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琢磨着两市斤白糖7毛5,普通烟3毛5,上等茉莉花茶每市斤3块左右,秦川大曲1块2,合计下来差不多5块钱。
便咬牙给了牛有铁5块钱,“你去买吧。”
片刻后,牛有铁用衣襟撩了一撩子跑回来,但贵重的东西没几样,大都是果丹皮,酸溜溜粉等小零小碎。
赵菊兰看到后很无语,“你买的都是啥呀?”哄三岁小孩呢?
“你懂啥!”牛有铁瞪她一眼。
自己两世活人,懂得如何处理事情。
“你进去帮我把他喊出来,就说外面有人找他。”说完,把剩下的两块钱递给了赵菊兰。
赵菊兰愣一下,“咋还能剩下呀!”
不过心情一下子高兴到了极点,这不就是赚了两块嘛!
不过看自己男人这么自信,赵菊兰就随便了,“那我去了啊。”
“去吧,我在粮仓背后等你们。”
赵菊兰推门进去,还没开口,对方就一眼认出了她,笑嘻嘻,眼神之中略带色色地问:“有铁嫂,你来这干啥呀?”
“外面有人找你。”
赵菊兰象征性摆摆手,看到对方一脸淫笑地看着自己,她就犯恶心,怎么也想不通为啥要讨好这么个货色。
“走走,嫂子我跟你走。”
梁春宁笑的口水流了一长串,来不及掏手帕,直接抬手一抹,蹭到屁股后面的一块大补疤上去。
赵菊兰没有吭声,一口气把他带到粮仓背后。
看到牛有铁怀里撩的鼓鼓的,梁春宁笑嘻嘻走上前去看,“有铁哥,来我看看,你给我拿的啥好吃的?”
“也没啥,咱同学一场,我就是想你,来看看你。”牛有铁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