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让,借过一下!”
随着这一声声吆喝,在场的人回头看到一堆儿族里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即使还想占个好地儿好看热闹,却也没人敢堵着还是赶紧让出了一条道。
来人中,即使有陈里正等里老,可说破了天大家也不一个姓,作为张家的荣耀,二老太爷作为族里辈分最高的人,便由他做了领头。
他巍颤颤的走到张知言面前,用浑浊的老眼仔细辨认了一番,激动的既是自言自语,也是向同行炫耀:
“真是言小子?”
张知言知机实辨,早就迎上来了,当即殷勤的应承:
“是,是我!伯祖父,小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话毕,又对着他行礼问好:
“这么多年没见,你老身体可康健?”
二老太爷见他平平安安的,又体面那是一脸的高兴,乐的语无伦次,嗓门也比平常大: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好,都好!”
眼见族里以前他一见就害怕的长辈如此高兴,由不得张知言不自得意满,只是他在外几年到底长进会做人了,故而面上却硬压住得意,反而一脸周到的和乡老长辈们一一寒暄。
这些人这时却哪里会得罪他?
不仅族里的,就是乡老们都一个个陪着笑,个个好话连篇。
不一时,竟让场上再次热闹非凡起来。
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原本含笑看着眼前风光的二老太爷忽然想起什么来,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想要看的人,竟忍不住插言:
“言子,你爹呢?”
话一出口,在场的热闹当即戛然而止。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不禁交头接耳:
对啊!张家富呢?
当年,张知言不是和他爹一块儿跑出去的吗?怎么张知言回来了,他反倒没露面?是死了还是没死?这怎么也没人提?
不少人更是心里嘀咕:
或者也像张知言一样在外面又讨了房媳妇?但这也用不着避而不回呀?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说道。
想到此,不少人心里对此讳莫如深。
同时人群中,一直憋着一肚子气的陈里正觉得终于能喘口气了。
其实作为暗里里一直跟张家较劲儿人,他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也差点忍不住问出口,奈何身有顾忌,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人出头,他哪有不乐的看张家的笑话的道理?
想到此,他不禁和同伙儿偷偷的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不提人心各异,只说张知言当即笑容就敛住了,他张张口本来想说点什么,左顾右盼了一番,低下头终究没吭声。
二老太爷见此,那还不明了说错话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变故?
说起来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自从六老太爷去世后他的脑子就开始糊涂,一天不如一天,行事理所当然不及以往周全,再加上挂心后辈子侄,这才忍不住,哪知……
当下,他不由得老脸一红,只觉得十分尴尬。
却没发现张郑氏比他更难堪。
别人也就罢了,次子和闺女当年又太小,记不清父亲长啥样,几年没见没感情也说的过去。
但她呢?
张家富可是她男人,和她在一起生儿育女那么多年,当年丈夫没离家时,在外人眼里他们也称得上是恩爱夫妻。
就这,这么半天了她竟没想起来哪怕问一句话,还得别人提醒?
想到过后外人还不知拿住这一点错如何排喧数落她呢,她立刻就又恼又恨。
但小人物也有小聪明。
她到底识时务,明白现在马后炮也讨不了好,最重要的是看样子张知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总不能给亲儿子拆台吧?
为今之计倒是尽量不引人注目为好,便整个人悄悄的就像鹌鹑一样缩起来了。
没人说话,场面顿时僵住了。
关键时刻。
看在外面当众说话也不是个事,再僵持下去也是惹外人看笑话,张家善心里叹了口气便上前打圆场,招呼一干人等回去叙旧。
张知劲也在一旁帮腔。
二老太爷、张知言等巴不得有条道儿下台呢,哪有不应?
虽然陈里正等跟张家不对付的人不愿意,可他们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吗?
再说,他们也想跟过去看看情况,就算找不到机会占些便宜,能得到一些消息也是好的。
随即一群人便谦让着往七房而去。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眼见看不成热闹,自然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长吁短叹的散了。
刘二女和张裴氏也跟着人群往回走,只是张裴氏素来是个爱热闹的,早安耐不住想混到七房去一饱眼福,刘二女知道她这性子,怎好强人所难?
两人遂在岔路口分别,刘二女自己顺着小道回去。
当然回去也没闲着,毕竟家里豆子早就磨好了,总不能放着吧,只能一个人慢慢做豆腐了。
不提细节,只是日近午时,刘二女将将过滤了豆渣,将豆浆倒入大锅中准备用火煮,哪知却听闻身后有动静,她不由得回头去看,谁知竟是张知劲闯进门来。
刘二女吃了一惊,失声问。
“咋这会儿就回来了?”
——不怪她如此惊讶,毕竟张知言回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在街上又停留了好大一会儿,按她所想,回去后一堆人更该有话说才是,然后响午饭在七房吃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如此时候绝对早不了。
谁料如今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