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们太好性子了,舔着脸贴人家冷屁股,临了还不是跟我一样?”
谁没个脾气?
利超再好的性子被他说的脸上都挂不住,何况他们为什么受伤?别人不知道,他们三个还不知道?如今倒得寸进尺倒打一耙了,便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话:
“你真乐意他回京?”
卫大勰噎住。
谁愿意?
别看都是人,可这世道早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就像当年在苍龙军时,就是他们这些太子的心腹,可也分了几等。
头一份自然是那些既是世家出身,本身又能干的,这等人最少,不过二三个。
再就是出身清白,但本事强,最主要的是年轻的,比如张知劲。
次一等的才是他们这些没家世但有点本事,或者没点本事但有家世的。这两等说不上谁高谁低,只看谁对太子有用。
以前一直被压在下面也就罢了,他只当章德太子有眼无珠,要不然怎么会短寿?谁愿意日后也如此?真有那份心胸,他何必不计一切往上爬?
要知道就凭他在太子身边伺候过,见过皇帝这点,就算他被贬为庶民了,在他老家那也是被人尊敬的人物。
发作了卫大勰,利达气也就顺了,
“本来就不是真心,不过顺路的事。成了对得起兄弟情分,不成就当看看故人,作何要喊打喊杀?真早计较起来,合该先怨你。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再不好,也有三朋两友的,此时实在不必生事。”
卫大勰一脸轻蔑:
“不过个芝麻官,好不好的老子一句话就拿下了。”
话落,就见利达看他像傻子一样,利超也一脸尴尬——替他脸红,忍不住提醒他:
“你忘了京里了?”
卫大勰这才回过味来,只身烂嘴不烂:
“那是以前,现在人家知道他是谁?”
利达冷笑:
“要不然你试试?”
卫大勰无语,只梗着脖子不服输。
气氛僵持住了,关键时刻利超笑哈哈的出来打圆场:
“消消气,都消消气!”
先说利达:
“说句村话,咱们三个才是一伙的,何必为个外人伤了和气?”
再扭头说卫大勰:
“他是丧家之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一番话一来,三人最终还是和好了——真不好也不行,毕竟三人都是单打独斗,不拉帮结伙哪有分量?
利超松了一口气,最后问了一句:
“那咱们今儿再休息一天,明儿一早就出城?”
两人都没意见,各自回房。
只卫大勰尤自不服气,回屋后仍旧骂骂咧咧的不提。
再说张知劲,出富贵酒楼后,先去大伯父家见过张申氏,两人唠叨了半天他才告辞出城。
回村后也没立刻回家,反而拐了一道湾去学堂了。
进门后,从厢房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知道郭大儒正在教一群孩童念书,他便径直去了正房东屋的书房里。
张家善正在抄写一份孤本,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接着写他的,一边招呼他。
“看你满身是雪的,掉到那个窟窿眼里了?别仗着年轻就随便折腾,还不快烤烤火。”
张知劲笑嘻嘻应了。
不一时,郭大儒背着手过来了。
两人都盯着张知劲却不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张知劲失笑,将前因后果一一讲了个明白。
话落就发现张家善像不认识他一般,正在仔细端详他:
“你真推了?那可是一份天大的富贵。”
张知劲心中有百种理由,但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章德太子都没成。”
张家善却像丢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不住的捶胸顿足,话说的也十分惋惜:
“也罢,自古以来功臣名将是那么好当的?咱们家祖坟就没冒那青烟。
你如今好懒也算功成身退了,就不要再去瞎掺和,日后只窝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当你的黎民百姓才是正道。
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