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抿一口茶水:“从前哀家看意欢这孩子,至情至性虽好,但哀家总也觉得她是痴心太过,刚过易折。其实凡事看似圆满就好,若是求一个绝对,恐怕是伤人伤己。”
“从前哀家强逼她那件事虽有些伤人,但能叫她晓得形势比人强,终归也是件好事。她也懂事,像是慢慢回转过来了,倒也肯向皇帝低头。”
在宫里你这性子再执拗,难道还能拗过皇帝去吗?
“她虽然清高,惯是目下无尘的,可哀家当真把皇后之位摆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她当真能一点都不心动吗?尤其是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是自己不慕名利,也总要为孩子打算。”
想到了孩子,难免都想起舒妃的身体和坐胎药来。
太后扼腕叹息道:“当日皇上都肯将十二阿哥交给她抚养,偏偏她清高错了地方,不肯替旁人养孩子。其实无论她之后再能生还是不能生,先抱养一个健康的阿哥总是好些的。”
但转变之间又想起自己,虽为养母,如今却还指望养子的妃妾替自己和女儿说话,太后自嘲地笑笑道:“罢了罢了,许是她瞧见了哀家的前车之鉴吧。”
“这样也好,等她生一个孩子,血脉相连,她才会全心全意替这个孩子打算,替这个孩子争一争。皇上只这一点还算好些,那坐胎药药性温和,彻底断了药再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也就将这药性去了。”
福珈笑道:“还是太后娘娘想得周全,只是奴婢看皇上还并没有断了给舒妃娘娘赏的坐胎药。若是这么接连不断地喝下去,何时才能让太后娘娘抱上金孙呢?。”
太后拿茶杯盖儿轻轻刮一刮杯壁,笑容里带了两份轻嘲:“哀家看呐,如今皇上也心软了,只是当年的事做得太绝了些,反而少了台阶可下。那哀家就顺着他的心意,给他铺好台阶就是了。”
过了没两日,舒妃往永寿宫来时就多了几分忧心忡忡。
嬿婉正理着出行的妃嫔带的宫人名单,她还在伏案,在一旁玩着九连环的璟妘反应最快,一骨碌爬起来,甜甜地笑着迎了上去。
舒妃素来最爱璟妘,一见她就敛去那一抹愁容,
双颊盈笑来陪她玩,又拿出一枚并蒂芙蓉,给她挂在了腰间。
璟妘花中最爱芙蓉,见到这个颇为惊喜,抱着舒妃的腰仰头撒娇道:“璟妘好喜欢,多谢姨姨。”
按照宫中惯例,本是该喊“舒娘娘”的,只是意欢不耐烦娘娘来娘娘去的,嬿婉便改教璟妘改口喊了姨姨。
意欢觉得“姨姨”比满宫的阿哥公主都能喊的“舒娘娘”更亲近些,对这个称呼也颇为欢喜。
嬿婉搁下笔,转头瞧了一眼就晓得这并蒂芙蓉并非凡品,竟是用整块儿的粉色芙蓉石所雕刻的。
芙蓉花晶莹剔透,如烟如霞,粉得如同春盛之时灼灼十里的桃花,随着璟妘跑动时身体的摇晃而微微摆动,当真是像将满园春色系于腰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