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动工?”竹石清一怔,嘴里嘟囔着这句话,还是有点不相信,追问一句,“当真便是什么都没有吗?”
这句话不像是问给谢元化听的,更像是问给自个的。
谢元化沉着脑袋,堆积在脸上的褶皱此刻紧紧簇拥。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这几个山头,怕是只有央山上修的齐齐整整,目光所不能及之处,杂草丛生。
竹石清阴着脸,搞不懂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
贪腐,正常。偷工减料,正常。
那你他妈好歹把活干完啊,两边分完赃,还要搞出一片“示范区”,来人了就带着上边晃悠晃悠,然后大摆筵席欢送其离去。
难怪说之前几次巡视都没有问题,竹石清几乎都不确定以往县秘带人来查,有没有走到自己脚下这个位置,有没有用手去接触这些个碉堡。
戏谑与无奈交织在竹石清的心头。
也无须废什么话了,竹石清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这烫手的山芋还是早丢掉为好。
万一真沾上什么干系,到时候自己掉脑袋不说,老叔也跟着遭罪。
念此,竹石清只是现场把情况一一记录到随身夹带的笔记本上,然后就招呼着二人准备走了。
“长官,长官...”谢彪意犹未尽,慌忙拽住竹石清,“你回去了,如若是团里有什么能出上力的地方,只管吩咐。”
竹石清象征性地点点头,拍了拍谢彪的肩,也不作声,转身领着人回去了。
留下谢家二人愣在原地,过去一贯使用的招待、贿赂这次在竹石清身上都没有收获到成效,似乎麻烦真的要来了。
不过从根上说,谢家二人并非真的是祸国殃民的人渣,只是作为底层视角的他们,还处于蒙昧和迂腐的认知阶段,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并不认为此地的工事真的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如今中日之间尚未全面开战,局势也在微妙的对峙之中,南京毕竟是首府,即便是真的开打,都打到南京了,岂不是要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吗?
但话又说回来,底层人民蒙昧,比上层精英又如何?
.....
竹石清乘上快马,领着二人往牛首山而去。
不出意料,谢家没有撒谎,作为一座声名显赫的佛山,牛首山的山岭间林立着些许庙宇,伴随着近十年的战乱,大多已显得残破,除此之外,牛首山并无任何其他修饰。
“长官这...”赵千显得有些慌张。
方文坚虽然面上不说,看得出也不淡定,竹石清自己也慌。
这就好比突然有一个体育馆突然坍塌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但凡是跟这事相关的,包括设计、建造、监管、应急等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可是国防工程!
竹石清冷汗直冒,嘴里吐了一句“走”就又带着二人往方山去。
这次他们直接绕过民团,直接到了原本阵地应该在的地方。
方山的情况甚至还不如央山,上面连土制碉堡都少得可怜。
没辙,没辙,竹石清心凉了半截,做记录的手都在哆嗦。
奔波了一天,天色渐晚,三人返归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