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轻剑后的维特丽丝喘着粗气,一时间有些恍惚。
当一时的愤怒消退,重新冷静下来的她,总算思维清晰了些许。
“这个混蛋,真的就这样被我杀死了?”
俯视着崖壁下汹涌黑暗的海面,只能看到一片昏暗的海潮中,有着点点反射的月光。
不论是适才坠入海中的那个怪人,还是那箱财宝,都不可能重新浮上水面了。
这个神秘的怪人,带上现在这次,自己一共只和他打过三此照面。
每次,这家伙都能给她带来许多不愉快的回忆。
而且,前两次,每次都是在这家伙手里吃瘪……这家伙的狡诈、狠毒、果决与战斗经验,都让她深感棘手。
但刚才,自己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他为什么完全不闪也不避呢?
难道,他也是濒临极限,所以才疏忽大意了?
但,从这个高度栽倒进海里、身上还被裹挟着强击型术式的轻剑捅了个大洞——这种情形,是不可能生还的。
只可惜,在这家伙临死之前,维特丽丝都没来得及揭开他的兜帽,更没能查明他真正的身份。
忧心忡忡的她俯视着下方起伏的海面,沉默了许久,方才转身离去。
………………
绕了一大圈,艾略特才从海里提着财宝游上岸,不及歇息,直接将宝箱埋在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城郊荒地。
“妈的,终于游上来了……”
这就是艾略特·卡维尔的计划:
既然这笔钱不管怎么处置维特丽丝都会不爽,那干脆,他换个身份,重新装扮成那个让维特丽丝记恨的神秘人形象,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钱财抢走。
愤怒的维特丽丝看到那个他记恨不已的怪人出现,肯定会脑子一热就追上来。
自己直接把宝箱丢下海,再让维特丽丝刺他一剑——这样一来,这位骑士小姐大概就会以为,自己仇恨的那个神秘死敌,已经带着这笔让她进退维谷的财宝,一同葬身大海了。直接两难自解。
以后,自己再找些机会,慢慢把这钱洗干净,作为匿名的信徒捐赠分批汇到神殿的账上,这不就得了?
这些,全都是信徒们一片好心送给他们的,怎么能说是贿金呢?
这次计划进行的也颇为顺利,唯一超出预期的,是维特丽丝的战斗力,比他预料的还要强一些——
若不是他这头邪神命硬,那蕴含着强大攻击术式的一剑,真能直接把他捅成重伤。
“维特丽丝,你他娘的这一剑刺的真够狠的,我肠子游泳的时候全流出来了,还得重新再长。你下手的时候好歹考虑留个活口啊……”
他骂骂咧咧了一阵,在肚子上划了个口子,倒出了里面积攒的海水。
等内脏长好,他也顺手在埋宝之地做了个隐蔽的标记,便立即趁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马不停蹄地赶回到了大河女神殿。
在阴沉着脸的维特丽丝返回神殿之前,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装作一脸懵逼的样子,站在神殿门口等待上司了。
“维特丽丝女士,昨晚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上司装扮有些狼狈——上身的长袖衬衣倒还好,只是由于昨晚她走得太急,内里穿着的睡裙已经在昨夜大开大合的战斗中,被扯出了类似旗袍的开叉,在奔跑中磨损殆尽的凉鞋,此时只剩下一小片薄如蝉翼的鞋底。她原本苗条纤长的小腿和裸足上,也全都是泥点和草屑,甚至还有些血痕。
在晨光微露之中,随着朝阳返回神殿的维特丽丝,一下就看到了满脸惶急的下属。
艾略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我只听到屋外传来了乒铃乓啷的打斗声,但等我下楼的时候,咱们埋在地下的宝藏已经没了,只有一个坑了,您也不见了。要不是对您有信心,我差点就要忍不住去报告城内的巡警了!”
“没事了……”她轻轻拍了拍下属的肩膀,满脸疲惫地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在潜入海神神殿盗窃财宝的时候,遭遇了一个和我一样潜入行窃的贼人吗?
“那家伙昨天晚上找到了我们这里,把我们埋在地下的宝箱……给抢走了。”
“什么?!”这消息顿如晴天霹雳,让艾略特满脸震惊:“那我们偷窃财宝这事,岂不是已经泄露了出去?到底是怎么搞的……”
“小声点……”维特丽丝咬了咬牙,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悄悄说道:“……昨晚那家伙自报了家门,说他是个在港城盘踞的惯偷。他和我们一样,都是盯上了那笔财富,所以才铤而走险,选择潜入神殿行窃的。
“昨晚发现他之后,我就追杀了他一路,把他赶到了城南临海的崖壁上,他在绝望之余把宝箱给丢进了海里。但他企图跳海逃命时,被我一剑刺穿了,随后才跌进了海里……就是这样,应该不用担心这家伙的麻烦了,他应该死了。”
“那家伙真死了吗?”艾略特满脸担忧地问到:“万一他没死呢,他会不会……”
“别管这些了。”维特丽丝苦闷地甩了甩头发,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都结束了,那家伙死透了,我们的财宝也丢了,麻烦全都解决了……就这样吧。今天,神殿这里就拜托你来操持了,艾略特,我太累了……”
随后,她拒接了艾略特·卡维尔好奇的询问,自顾自地走进神殿,迈开灌铅似的双腿,缓缓爬上了二楼的卧室,全然不顾此时身上的脏污,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那笔价值百万的财宝,连带着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神秘怪人,两个大麻烦,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了却了。
或许,自己应该感到些许庆幸和轻松才对……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