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娘老家本是京城周边黎安县的一户普通农户。
要说这县城本也不难寻觅,只是寻到了春二娘家,家里却人去房空。
问了周边邻居才知,春二娘的夫君段氏今年夏天重病在床。
大儿子春来上县城为父亲买药时一去不返,段氏与小儿子春归遍寻无果,段氏心急吐血而亡,此后春归安葬了父亲后便也不知所踪。
绿珠查遍了县城也一无所获,好好两个大活人仿似凭空消失。
最后查到春来失踪那些时日,成王世女曾到过黎安县,短暂停留一晚后便回了京城。
沈妙红罗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在接下来绿珠的话中,二人的心幽幽沉了下去。
绿珠查到成王府世女曾于两月前凌虐死一名小侍,名字就叫春来。
因着名字叫的好听,人长得也俊,王府管事的对这孩子倒有印象。
“那孩子十六七岁,长得玉雪似的一小孩,被抬出去时浑身没一块好肉,身下更是血流如注,不一会便没了气。
王府没给安葬,草席一卷给丢去了乱葬岗。”绿珠几欲说不下去,眼中含泪声带哽咽。
室内再没有人开口,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沈妙开口,声音沙哑,“那叫春归的孩子呢?”
绿珠道,“一月前,王府新进了一批侍从侍女,属下打探到,其中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便叫春归……”
红罗不忍道,“这小孩不会是想……”
绿珠肯定了她的想法,点头道,“没错,我们的人暗中联系了他,想要带他出来好好安置,可是他不同意,誓要为兄长报仇!”
“是我们来迟了,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必要时为他提供他需要的一切东西。”沈妙沉声道。
三人心中都无比沉重。
这是她们同生共死战友的孩子,却遭遇如此残酷的事情。
如若不是绿珠心细,发现了孟千雪去过黎安县的痕迹,想必有成王府在后为其扫尾,要想找到二人恐怕是万不可能了。
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就此无声无息湮灭在王府的后院中。
春归醒来时,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望着王府华丽的卧室一时有点错愕。
有人走了过来,投射下一点阴影在他身上,他迟钝地转过头去望向来人。
那人十分普通的一张脸,怕是丢进人群里瞬间就要找不到了,春归确认自己此前没有见过这人,看来应是一张假面。
“春归,你后悔吗?”
春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又转眼瞧向了窗外,窗外漫天的飞雪蒙住了窗棂,使窗外看上去朦朦胧胧,就像他如今的心情。
“我娘呢?”春归轻声问,似是怕惊动了谁。
“就葬在边关的英雄冢,我可以带你去看她。”
“呵,”春归轻笑了一声,似牵动了身上某处的痛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眉头皱了好一会才松开,“不用了,不给兄长报了仇,我也无颜去见她。”
“我们会帮你报仇的,你放心,只需暂待时机。”来人承诺道。
“就如同今日,她害了人命,陛下还不是不痛不痒的申斥一下吗,连点皮肉之苦都没受,又给放回了家中,禁足?”
春归呵呵一笑,“难道不是变相对她的保护吗?”
“这富贵之家,连根子都已经烂透了,想要连根拔除掉它,只能深陷到这污泥中,才能想办法从里面扯烂了啊!”春归面带微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