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自成诏告天下,崇祯皇帝自焚,在东华门外,设厂公祭。
随后李自成召见各部的将领,商议助饷策略。
刘宗敏首先提议均分宫女,不然大小将领,已经压不住了。
李自成看着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暗道大意了。
这几天被宫女迷得昏了头,忘记了自己手下这些将军,一个个眼眶都快冒出火,当即准奏。
各部的将领分得不少宫女伺候,除了李自成以外,就数刘宗敏分得最多,分了十八个宫女。
将领们个个乐开怀,有粗俗一点的,抱着宫女就要上嘴。
被庭上礼监官喝止住,才避免了尴尬。
李自成咳嗽一声,发出命令,声如洪钟:
“众位爱将,速速献策,如何追赃助饷?”
堂下顿时安静下来。
刘宗敏抱着宫女,左摇右晃如饮酒醉,笑道:
“可按官职大小,设置助饷金额。”
官大一点,多助点,官小一点的,少助点。
中堂以上的官员助饷十万两,各部院的七万或五万,再下的道科府衙交二到三万不等,城内勋贵富商,各以千计。
将这些前朝的狗官官员,好好勒索一笔。
李自成:“准奏。”
刘宗敏随后制作了五千具夹棍,仅用于交钱不足者,凡夹人,无不骨碎。
炮烙之刑始于妲己,今用于民,家资不足者,炮烙惨毒,至死方休。
京城内,顺军拷掠明官,四处抄家,一时间,鸡飞狗跳,民愤空前。
京畿四周,各府镇区县,凡有贼军至,尽无幸免。
唯有几处宅院,府内空空,仿佛提前预知一样,令顺军扑空,贼将诧异不已。
这十余家,皆是接到工部尚书范景文通知,看到了崇祯皇帝手书的谕旨,提前搬离,才幸免于难。
如今范景文拖家带口,扮成流民,已经到了保定。
手里拿着崇祯手谕,来到保定府衙,找知府何复。
此时何复还未到任,同知邵宗元接待了他。
“下官拜见尚书大人。”
“不必客气,邵同知请起。”
邵宗元急忙问道:
“尚书大人,京城沦陷,陛下安在?”
“你放心,陛下有高人相助,早已脱离险境。”
那就好,邵宗元心下宽慰。
历史上,邵宗元明知京城沦陷,仍然据守保定城不降。
贼军将领围城招降,并许以高官厚禄。
邵宗元接到降书,在城楼上当着众人的面,撕毁降书,力战不屈,挡住贼军数轮进攻,终因督师叛变,里应外合,保定城破。
破城之际,邵宗元仍然奋力杀敌,终被堵于城内小巷,战死报国。
朱由检给范景文的名单当中,有邵宗元的名字。
“宗元,你来看,本官有陛下手书的谕旨。”
邵宗元看见崇祯皇帝的诏书,让大家去南京,大喜过望。
正待要问详细缘由,有门房来报信:
“同知大人,城外有一队人马,约四五百人。”
邵宗元不知是敌是友,当即起身前去查看。
为防敌军,保定城门紧闭,邵宗元站上城头,果然有一队明军,在下面高喊打开城门。
开什么玩笑,城门岂能说开就开。
天色已晚,看不清楚来人,邵宗元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天明再作打算。
吩咐守将严加防范,自己返回府衙,去找范景文商议南迁之策。
城外来的是明军残余部队,兵部尚书李建泰持尚方宝剑,在城下高喊,让邵宗元开城迎接。
只是邵宗元已经走远,任由李建泰如何呼喊,均是听不见。
护卫劝李建泰下来,且在城门外休息,明天再作打算。
李建泰无奈,从车棚顶上,跳了下来,带着这些兵卒,就在城下憋屈的过了一夜。
是夜,春意不足,寒气如霜。
终于挨到了天明,李建泰再次登上车顶,向城门上大喊。
陆续有流民和商贩也来到城外,朱由检也骑着马儿,跟着这些人,来到城外。
通过几日的骑行,他与小马越来越有默契,朱由检给马儿取了一个名字——寻山。
看见李建泰,他倒是认识。
不久之前,崇祯设宴送别,还亲自为李建泰斟酒三杯。
按时间来说,今日就是保定破城之日,可是直到他来到这里,贼军大将刘芳亮的人影都没看见。
他并不知道是因为罗进喜,一个小小的总旗,让这场惨烈的屠城之战,并没有如期到来。
按照朱由检的计划,南下去避避风头,现在是小冰河时期,北方太冷。
绕开保定,经霸州、文安两县,直去沧州,可沿河而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去往霸州的路上,他被打劫了。
打劫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好手,朱由检手里不算金子的话,银两有三十两。
打劫完之后,他手里有了七十两。
随后,劫匪面颊深深陷在泥里,面颊上面还托起了朱由检的脚板。
朱由检弯腰将手肘搁在自己膝盖上,向下吐了一口唾沫。
东一句西一句逼问劫匪,套出了劫匪的真实意图。
劫匪劫财是为了买一船女娃子,弄到江南去卖,并且已经和牙侩商议好了价格和接头地点,就在保定府内。
因为劫匪手里的银钱不够,只有四十两,看见朱由检高头大马,背上包裹很足实,见财起意,生了歹心。
朱由检听完,掂量了一下自己七十两银子的钱袋,呸了一声,一脚将其踢晕。
竟然是人口贩卖,真是罪大恶极,就算平时碰见了,好歹也要管他一管,何况今日他遍寻丫头不见,岂能不去看看。
朱由检知道历史上,保定屠城,惨烈至极,原本是要绕开保定,走霸州。
谁知道绕来绕去,还是免不了去一趟保定。
刚一到城门口就听见李建泰在这里大吼大叫。
“我乃当朝大学士,军师都督,兵部尚书,带兵讨贼,路过此地,邵宗元你个撮鸟,速速与我开门。”
邵宗元此时也已来到城头,对城下大喊:
“贼军将至,我可不认识什么军师大都督。”遂令守将,拒不开门。
李建泰大怒,一手持尚方宝剑,一手持军师大印:
“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又怕城墙上看不清楚补充道:
“这是皇上御赐尚方宝剑,命我统领督军,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邵宗元有些犯嘀咕,或许真的是李建泰,当即大吼道:
“就算你是军师都督李尚书亲来,皇上让你带兵讨贼,何故到我城下喋喋不休,难道我这里有贼人?”
“你……”
李建泰差点从轿车顶上摔了下来。
城楼上此时来了一个太监,身着蓝袍,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左右。
那太监常在宫中行走,自然认识李建泰,遂让邵宗元开门放人进来。
这位太监职位很高,是皇帝身边红人,不久前才派来保定,任职监军。
既然监军大人吩咐,邵宗元不敢反抗,当即下令开城门。
开门之后,军民鱼贯而入,朱由检骑马在后,跟着进入。
朱由检心想必须快一点找到牙侩那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