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琴不会骑马,让她和方正化一骑,将马光年驮在马背上,朱由检也翻身上马。
“十一爷,我们去哪里?”
“往京城方向,但不走官道。”
几人骑马,缓慢从密林而行,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绕行山脉。
好在路途不算险峻,骑着马儿,勉强能行,实在遇到险峻的地方,就下马走几步。
行不多时,天色将晚,日暮西垂。
“十一爷,天色已晚,这里有个山洞,将就歇息一晚吧。”
“嗯,好。”
几人翻身下马,牵马入洞,方正化将马光年扶了下来,靠在山壁。
朱由检:“马光年,觉得怎么样了。”
马光年还有些虚弱,面色虽然苍白,但比起之前好太多:
“回禀陛下,末将有些小伤,并无大碍。”
朱由检拍拍他肩膀:“咱们在外行走,须知江湖险恶,切记不能暴露身份。”
马光年明白朱由检意思,跟着方正化的语气,喊道:“谨听十一爷教诲。”
朱由检拉开他带血的皂衣,皱眉说道:“你这伤口需要处理啊。”
“对了,十一爷,我包裹里面有金疮药。”
马光年常年随队出征,寻常伤药、解药都备有少许。
朱由检给方正化示意,小太监立即取来马光年的包裹。
从里面取出一包金疮药,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打开一瞧,黄色的药粉带有中药的香味,细看之下,药末里面有极细小的虫子蠕动。
遂递给马光年,马光年却推辞:“十一爷有伤,先用吧。”
朱由检摇头:“这个怎么能用,不行的,都生虫子了。”
马光年以为陛下养尊处优,见不得这些恶心的玩意。
“十一爷,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能有这样一包伤药,都能活命呢,寻常士兵可没有。”
说完扯下衣服,鲜血崩出,立即将金疮药往伤口上拍下。
嘶,痛得龇牙咧嘴,脑袋不断摇晃。
朱由检让方正化,再取点布条,给马光年重新包扎。
想到这年月,粉末里面长点虫子还不正常吗,就是达官贵人的头发上,谁没有几只虱子?
不过他到底是不太习惯,让方正砍点柴,准备生火造饭。
他来到山洞之外透气。
看见香琴畏畏缩缩站在一旁,傻傻的不敢出声。
崇祯心里想,这莫非是一个傻丫头吧。
遂向小丫头招了招手;“过来。”
香琴脚上似有千斤重担,脚步向前缓慢移动了半步。
“过来啊。”朱由检皱眉再招。
香琴黑着脸,来到朱由检身边,福身说道:“恩公。”
这小丫头也还知礼节,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你也跟他们一样,叫我主子吧。”
香琴稍微有些犹豫,双手不断绕指。
朱由检不言。
香琴终于还是缓缓拜倒:“奴婢,恭请主上福安。”
朱由检点点头,果然懂礼节,心里较为满意,拉起她的手:
“走,给你洗洗脸去。”
说罢要用山泉给香琴洗脸。
香琴吓了一跳,跪下认错:“不敢劳烦主上。”
“行,你自己洗。”
一股涓涓细流自山峰流下,在这里滴出一汪水塘,面盆大小。
香琴脸上洗出来的墨汁,将整个水塘都染黑。
不过她的小脸和脖子,渐露出片片雪白,只是少了些颜色。
许是营养不良,大眼睛套着淡淡黑圈。
“你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六岁。”
嗯,还没成年,朱由检让她解开发带,躺在地上。
香琴:?
犹豫了片刻,香琴还是躺下了。
主人现在就要要了我?
明明惨白的脸,竟然有些血色。
好快啊,奴家都没准备好。
既是主子要要,奴家能说什么,只盼主子嫌弃女婢一身臭汗,离了才好。
想到这里,眼中竟有些泪水涟涟。
咦,主人怎么还不脱衣服,想到这里,一双眼骨碌碌转了起来。
朱由检强忍腿上伤痛,缓缓坐在一边,托起香琴的脖子,将头枕在青石上,把头发浸到水塘里面。
水塘里面,墨色更盛。
不过流水不腐,洗着洗着,水塘里的水变清澈,朱由检已经把香琴的黑发洗成青丝。
给头发拧干,用汗巾擦拭,包着头让香琴坐起来。
朱由检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笑道:
“这叫睡式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