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元阳经不住耗,魂魄赶紧归位,晚了这具身子怕吃不消。”
矮榻上,景炫与高下面对面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掌心相向,周围笼着五色光圈,似架了座彩虹桥。
花仙君一手执玉葫芦,一手结印,口中念诀,神情肃然。
两条绿莹莹的辉光在二人双掌间来回流转,宛如两条绿油油的小蛇飞速穿梭,不时发出嘶的裂帛声,听在耳中诡异非常。
仙君口中的诀越念越快,最后只听嗡嗡声响,两片嘴唇飞快地蠕动。
周围似乎刮起阴冷的风,烛火闪烁不定,明明灭灭,屋里顿时暗了几分,仿佛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双掌击出的一瞬间,白色的光球从景炫眉心骤然飞出。
高下蜕去人形,幻化为绿色的光团,旋转着驻入景炫眉心。
那白色的光球快如闪电,几乎在眨眼间就消失无踪,只有修为高深的人才会发现飞入到花仙君的玉葫芦中。
四剑美掌心紫气大盛,向里面轮番注入灵气。
片刻工夫,待到灵气充足,花仙君才将玉葫芦变小纳入掌中。
冰盛节从正月一日开始,在北郊城外的盛水河面,此时节早已冰封,坚硬如铁。
十里冰场上花灯绽放,冰车冰榻来回滑动,人们穿着滑冰靴在冰场上玩耍赏灯,飞速滑过,如鹰翱翔。
做买卖的也搬到冰场上,租冰榻卖冰靴,玩杂耍,卖吃食,热闹宛如集市。
小叠没有什么睡意。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
眼看明日就到元宵,皇家举办的一年一度的冰盛运动会正式开始。
皇帝亲临观看,对于表演出色者还有不菲的赏赐。
届时文武百官兵丁小卒,连同他们的家眷都会参加,当然避免不了与慕容峣见面。
那是一种既想见又怕见,有种莫名的欣喜,却又带着不尽的惆怅,掺杂了复杂难辩的情愫。
那被砸碎又被粘上的琴人木雕,拿在手上千疮百孔,面目狰狞,手指触上粗糙割手。
她不知为什么千里迢迢,征战沙场,不带金银珠玉,却唯独带了这个破烂木雕。
“百花令”还好好地藏在里面,她展开来瞧了瞧,这是他亲自提笔而成,熟悉的笔体让她鼻头发酸。
看来没什么用处,去花镜化作泡影,连同墨玉箫也应该归还人家。
端起矮桌上的茶杯轻啜两口,闭上眼,慕容峣的影子挥之不去,一颦一笑如画在脑中浮现。
若是他,为何又变作慕容峣,还要娶韦家小姐?若不是他,慕容峣怎么知道她的过去?
又为何说话处处夹枪带棒,别人听不出,她可不是傻子。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轻微脚步声,这个时候,她最不愿意被人打扰,不由皱眉道:
“没我的吩咐,不是不能随意踏入寑阁吗?”
没有人回答,却听到门被闩紧的声音。
小叠心头大异,抬头的刹那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整个人已经石化。
男子一步步缓缓走近,龙涎香的气息越来越浓,带着迫人的气势,像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她张了张嘴,惊得说不出话。直到森冷之气迎面扑来,她打了个寒噤。
男子扬唇一笑,暧昧又张狂,转眸看到桌面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
摸出雪白的锦帕擦了擦唇边的水渍,随手揉进怀中,朝小叠缓步逼了过来。
小叠的心慌乱得无以复加,本能的一面后退一面张着澄澈清明的美眸,语无伦次道:“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