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奇要你去极光会?”
阿蒙侧头看了他一眼,随意说到:“你可以自己决定。”
道格拉斯诚实回答:“主要是拿不准祂的态度。”
梅迪奇提起这话茬的时候他们还在耶托奈夫城,当时他的心情比较糟糕,认为那是梅迪奇对自己拐弯抹角的调侃,根本没有认真考虑。直到刚刚边给阿蒙讲述边不断复盘,才想起这个细节。
从自身对天使的刻板印象出发,道格拉斯怀疑祂们言语之间很少有真正的玩笑,一些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行为背后往往有着低序列难以理解的用意。
在罗塞尔那里收获了又一波高端神秘学知识后,这种刻板印象再次得到了巩固。
“以我对梅迪奇的了解,祂未必有明确的目的。”阿蒙用手支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更可能是在你身上找到了可以利用的事物,虽然还没有具体计划,但把你放在视线所能及的地方,总有一天就会用得上——呵呵,预设陷阱和酝酿阴谋是猎人的本能。”
猎人的本能……道格拉斯忍不住走了个神,好奇道:“‘学徒’的本能是什么?”
“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阿蒙哑然失笑,没有给出回答,继续了之前的话题:“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离开弗萨克之前,还可以再见见梅迪奇。”
道格拉斯思考片刻后用力地点点头:“好。”
然后他有些心虚地垂下了视线,继续交代道:“我,我的‘戏法大师’还没有消化完……”
虽然两周以来的种种经历让他消化进度很是可观,但剩余部分却令道格拉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消化多有外力帮助,欠缺了一点主动性。
事实上,如果时间和地点允许,道格拉斯绝对会选择更轻松的扮演道路——即取魔药名称最直接的诠释,上大街真正地给观众表演戏法。
在维特霍尔的集市上他确实尝试在街头表演了几次,甚至因此攒够了约莫一个银币价值的赏钱,但因为次数少、时间短,消化进度并没有明显变化。
按照这种速度,想要在半年内达到序列五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希望。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阿蒙扶了下右眼的水晶镜片,忽然笑道:“你似乎忘记了,魔药是可以提前扮演的。
“即便没有喝下魔药,也可以进行有意识的扮演、消化。
“而你的途径从序列七到序列五,分别是‘占星人’、‘记录官’和‘旅行家’。
“后两者的扮演,对你而言并不困难,不是吗?”
记录官,旅行家……
默念着这两个名称,道格拉斯顿时有了一丝明悟。
作为“穿越者”,不论是将地球的信息带到这里令其发扬,还是主动学习这里与地球截然不同的知识,自然都算是一种“记录”;至于“旅行家”,都穿越两个世界了,哪里有比这跨度更大更彻底的旅行?
只要有意识地强化这两点,记录官和旅行家的消化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这……”
道格拉斯先是欣喜了瞬间,随即又产生了些许疑惑,皱起了眉头,本能地感觉事情不应该这么顺利。
落地就是对穿越者来说非常友好的途径,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但仔细一想,一共二十二条非凡途径,二十二分之一的几率,好像也不是太夸张。
更不要说这二十二条中还有许多都被正神教会所垄断,真正随机到“学徒”途径也许只需要一点点运气。
对了,罗塞尔在日记里提到过,他当时非常后悔没有选择“学徒”、“偷盗者”或“占卜家”……
这三条途径都有类似的特殊,可以帮助穿越者快速扮演、消化?
虽然罗塞尔所在的“通识者”和后来的“律师”途径在某个阶段也有类似的作用,但它们对个人的积累和素养有着不低的要求,不像“学徒”,只要是个穿越者,就一定满足了扮演条件。
在第兰古堡的历史迷雾中与罗塞尔对话时,道格拉斯倒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它的优先度不是很高,最后碍于时间有限,没能从罗塞尔那里得到答案。
于是他转而向阿蒙虚心求教,阿蒙则轻笑摇头:“这三条途径曾经确实是特殊的,并不局限于扮演方面。”
“曾经”?道格拉斯注意到祂用了一个时态非常明显的词汇,而且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他并不纠结,十分习惯地把暂且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抛诸脑后——反正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没几个能得到确切答案的,急也没用:“可是,回去之后教会方面肯定还会给我一份‘戏法大师’,看着我晋升,那我就需要消化两份特性……”
“确实。”阿蒙也一点都不急,“低序列特性的积累不会产生太大负担,灵性和对应能力还会有所增强。这两份特性,只要有一份完全消化,就可以尝试晋升下一序列。当然,多余的特性不想要,排出来也是可以的。”
“排出来?特性还有办法排出来?”道格拉斯大为惊奇,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喔,非凡特性可以遗传给孩子……”
“这是最安全、最稳定的方法。其他方法和晋升失败一样,都会让人因为灵体的创伤患上各种不治之症,如果不能在三到五年之内晋升半神、获得生命层次的质变,死亡是必然的结局。”
“那算了。”道格拉斯没有一点迟疑地放弃了排出特性的想法。
虽然觉得自己有在三到五年内成为半神的可能性,但他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也不想把孩子当成排出特性的容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和他人发生关系、养育儿女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胯间,更觉得人生无欲无求,不存在必须和别人坦诚相对的时刻。
旁边的凡娜注意到这番动作,语带调侃地笑道:“你又不喜欢和女人上床,还是老老实实走这条途径吧。”
道格拉斯一脸正色地反驳:“谁想这个了?我是在想,要是真有无痛排出特性的方法,就可以准备好二十二种魔药,一星期换一杯,挨个体验完后再选择最终途径,这样总能选到最合适的……”
“……”凡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的想法,下意识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很多途径在低序列阶段根本无法体现出途径的核心象征,未必就能选到最合适的……不对,我跟你讨论这个干什么。”
她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给我一个可以联系到你的地址。”
在东区和大桥南区准备有多间安全屋的道格拉斯略作思考,便给出了地址,顺势热情说道:“等你回去接管了密修会,有人反对你,你就把他派到贝克兰德来,我完全可以帮你解决。”
“也不是不行。”凡娜闻言笑了一下,虽不觉得密修会里能有这么莽的占卜家,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在阿蒙出现之前,她对道格拉斯的评价是可以做个不错的朋友,但未必能带来利益;而阿蒙出现后,道格拉斯就成为了一个非常好的媒介。
对于“古代学者”而言,朋友是不嫌多的,尤其是与天使有着强关联的朋友。凡娜绝对拽不出阿蒙的历史投影,但可以通过召唤道格拉斯的投影,来间接获得一些优势。
相应的,这个过程中她也会尽一个朋友的本分,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帮助道格拉斯。
在非凡世界中,这已经是相当友好的交际关系。
做完这些,她自觉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便转向了一直在旁闭目养神,没有参与谈话的安提哥努斯,向这位“奇迹师”许愿道:“我希望我能回到特里尔的家中。”
这是没有“旅行”手段的情况下最快返回因蒂斯本土的方法。
安提哥努斯略微睁开了眼睛,看向凡娜,沉声允诺道:“你的愿望将会实现。”
话音刚落,凡娜的身影便借助“奇迹”传递而来的力量,消失于现实世界中。
在道格拉斯看得啧啧称奇时,阿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银制外壳的怀表,“啪”地按开表盖看了看时间后对他说:“想要做些什么就尽快,赶不上你在贝克兰德的出院时间,我是不会负责的。”
前者顿时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还要去给多年以来枉死在第兰古堡的怨魂们做个墓碑的事,急忙念叨着“马上马上”地起身跑向了古堡方向,留下阿蒙和安提哥努斯呆在原地。
阿蒙率先推了推自己普普通通的单片眼镜,脸上挂着的微笑有了些许加深,似乎由衷地感到了愉快:“我以为,你会再多进行一些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