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经此谈话,算是彻底地敞开了心扉,成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的知己朋友。
崔玉壶见她笑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前他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这样的国恨家仇,所以一直很纳闷,为何她成为泉城最有权势的掌家娘子,依旧时常郁郁寡欢,如今既然知晓了,那他便做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吧,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份安宁。
“对了,明日的成亲礼仪,我总觉得太过简单,所以简单布置了一下场地,就算大月国不在了,大月国的小娘子出嫁也不能如此马虎的。”崔玉壶说着眼睛微亮,“娘子想去看一眼吗?”
小草看了看血月崖的方向,摇头道:“不了,回到大月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崔玉壶点头,感叹道:“确实,难怪这一路那般惊险,又是毒虫毒花,又是丛林瘴气,原来丛林深处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难以想象还有建立在云层之上的云雾天宫,那一定是九天之上的宫阙吧。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经商这几年也自诩见过世面,但是南疆之行,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
小草失笑道:“那我与你说一说云雾天宫吧。”
崔玉壶:“好呀。”
两人坐在新月潭的树下,看着月光洒在湖面上,看着一条条银鱼快乐地跃出湖面,小草避开大月国的重重隐秘,说着她年少时和明歌在山间玩耍,说着她在云雾天宫上踩着万丈云霞的事情。
崔玉壶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瑰丽的画作,只觉得九洲之大,无奇不有,他只窥探到了峥嵘一角,日后他想写九洲奇谈,将这些都记录在书籍中,这样大月国便永远不会被人遗忘了。
崔玉壶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看向小草的目光越发明亮,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改变了他碌碌无为,穷困潦倒的一生,是他命里的贵人和明灯。
崔玉壶找到了人生的价值,而另一边,谢风谢雨两兄弟对视一眼,俱是沉默,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娘子好像真的要嫁人了,还是嫁给他们最不屑的穷书生,但是这个书生能让娘子笑,能让娘子与他说着年少往事。
谢雨唉声叹气道:“家主怎么办?”
谢风看向血月崖的方向,往后家主只有他的剑道了,希望家主一辈子都沉迷剑道,不要有幡然醒悟的那一日,否则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赵嬷嬷看着娘子和崔家郎君相谈甚欢的模样,催促着谢风谢雨赶紧去睡觉:“别杵在这里当木头,明日娘子成亲,有的忙呢。”
赵嬷嬷欣慰一笑,众生皆苦,只要有短暂的轻松和快乐,都是极好的。
大月国的成亲礼仪都在黄昏,寓意一对新人白头偕老,走到黄昏暮年。
第二日天气极好,到了黄昏,漫天云霞,瑰丽无比。
小草换上大月国的纯白婚服,高贵典雅,满头青丝简单地编成了鱼骨辫, 只戴了一个花草编织的花环,清新脱俗,看的众人一呆。
大月国的婚仪好像跟中洲真的很不一样,不穿大红嫁衣,不戴凤冠,穿的竟然是洁白的婚服,戴的竟然是天然的花草,只是娘子这样看起来,像是山间的精灵,美的超凡脱俗。
崔玉壶还是第一次穿大月国的婚服,只觉得触手冰凉柔软,这婚服的材质像是真丝,但是比江南的蚕丝要名贵,远看像是月白色,被阳光一照,隐隐流光溢彩,而且这婚服的式样十分的古典。
“崔郎君,这一身倒是衬的你分外的俊俏。”谢雨见他穿着大月国的服饰,摇身一变都高贵了几分,酸溜溜地说道,“祝贺你呀。”
他何德何能能娶到谢家的娘子,能来大月山举办着成亲礼仪。
崔玉壶作揖笑道:“多谢谢统领。”
谢风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崔玉壶如今是风光无限,若是有一日他辜负娘子,他就带人灭他崔氏满门。
六长老看了看时辰,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祭拜天地神明,举办成亲仪式吧。”
谢雨急道:“家主还未下山呢?”
六长老:“我跟景焕说了成亲的时辰,他若是想来,自然会来,若是不来,也是他的选择。”
六长老说着朝着小草微微一笑,眼眶微红道:“很好看,没有想到你竟然比明歌还要早出嫁。”
小草:“我来之前,给明歌写了信,说了日子,她应当是知晓的。”
小草看向盛京的方向,低低说道:“明歌会祝福我的。”
六长老偷偷抹了抹眼角,笑道:“那我们就不耽误时辰了,快些去婚仪现场吧。”
一行人前去婚仪现场,婚仪现场选的是半山腰的一处悬崖峭壁,对面便是关闭山门的大月国,既能祭拜天地神明,也能朝着远处的大月国叩拜。
场地遍地都是山野的花草,还有众人用花草打造出来的花墙,以及做的百盏红色宫灯,各色蝴蝶和蜻蜓都闻着花香飞过来,翩翩起舞,林间的小动物也探出脑袋来,在花草中慵懒地晒着太阳。
小草看着两人高的花墙和手绘的宫灯,每盏灯上都有题字,或者画有花草,风雅至极,顿时感激地看向崔玉壶,虽说婚仪是真,成亲是真,但是和离也是真,但是他还是这般用心准备。
崔玉壶低低笑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日后娘子想起今日,便是这漫山遍野的鲜花和祈福宫灯了。”
她对于崔家,对于他的恩情,无论如何还都是不过分的。
六长老看了看夕阳的余晖,见暮色降临,欣慰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祭拜天地神明,开始婚仪吧。”
“等一下,家主来了。”谢雨惊喜地打断道。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山上飞快掠来,来人一身黑色劲服,面容如同霜雪,正是谢景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