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贵感觉自己脑子转不过来了。
皇帝僵硬了半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语气飘忽地道,“好好好,舅舅帮你做主!起来,起来说话!”
如果皇妹肯像她这样,放下身段,软语相求,他一定将她宠成历朝历代最为尊贵的公主。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除了帝位不能给,别的都行。
可皇妹眼高于顶,太过桀骜。
他是不爱宠的皇子时,她看不起他,他历尽艰辛正位大宝,她还是看不起他!
仿佛他一直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孽子。
他打算折服她,但还没成功,她就死了。
他也就再没有机会让她服软。
她的女儿,似乎与她不同。
贺芳亭依言起身,眼睛还是红红的,恨恨道,“舅舅,砍了他们,灭他们全族,为我出气!”
皇帝:“......先不急,赐坐。”
李荣贵连忙亲手搬来个圆凳,就放在脚踏旁边。
贺芳亭坐下,又扯着皇帝的衣袖哭,“舅舅,我的命怎就这般苦!亲生的孩儿也不孝,不帮亲娘,帮谢氏那个贱人!我不要他们了,您把他们发配了罢!一个发配岭南,一个发配滇西!”
皇帝脸上皱纹舒展,温和地笑道,“说什么气话,孩儿不孝,好好管教也就是了。”
贺芳亭痛苦地摇头,“不,他们不是我的孩儿,是前世的债主!对了,还有谢容墨,小小年纪坏了心肠,当不得远昌侯!舅舅,您夺了他爵位,叫他滚回乡下!”
皇帝:“才刚让他承了爵,不好立时削去。”
贺芳亭:“您还要赐他宅院!”
皇帝笑道,“宅院肯定得赐,此为朝廷仪制。不过,他竟敢得罪你,朕也生气,便赐最小的,如何?”
贺芳亭破涕为笑,“多谢舅舅!”
舅甥俩目光对视,一个慈爱,一个孺慕,像是从来没有过隔阂,没有过阴谋诡计,一直这般亲近。
李荣贵垂下眼眸,暗道顺安郡主这心思实在精巧,把皇帝拿捏住了。
贺芳亭又皱眉道,“舅舅,我要休夫!”
“......休夫?”
她这一套一套的,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芳亭点点头,带些骄傲道,“舅舅听说了么?今日我大败云山书院,名震京城!江止修哪里还配得上我!”
说到这个,皇帝就势问道,“顺安,你以前并无才名,怎忽然这般聪慧?”
贺芳亭傲然道,“我是褚家血脉,舅舅的亲外甥女,从来就不蠢!”
皇帝:“......那为何以往从不显露?”
贺芳亭奇怪地道,“怎没显露?这些年来,我开了多少商铺,挣了多少银钱!还有江家宗族,也在我的扶持下有了些样子。”
所以你的聪慧就是用在挣钱和扶持江家?
皇帝怔了怔,又执着地道,“为何无人传你才名?”
贺芳亭无奈地叹口气,“谁知道呢,大概是他们有眼不识荆山玉,我也不能见个人就说自己有才学,那太轻浮。”
说着微微挑眉,得意洋洋地道,“现在好了,我的才名,京城皆知!”
皇帝笑道,“何止京城皆知,朕看是天下皆知!”
还以为她城府深,原来是错觉。
如果是装的,那就继续装下去,他愿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