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当以大姑娘和少爷的安危为重。”
船舱中,烛火灯芯被剪的短小,烛光也变得摇曳幽暗,愈显郝师傅语气坚定。
盛长楠一脸乖顺的站在盛老太太下首,让人完全想不到水下那些繁衍密集的荷叶的暴起只在他的反手之间。
老太太倍感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环视了一眼船舱,终是开了口:
“还按照先前那般安排下去吧,我等上了舢板后,叫他们分几路逃命吧。”
盛长楠垂眸没说话。
这就是身处古代的可怕之处了,穿越之事的确新奇,但这也得是你投胎好。
若是成了身契捏在主人家手里的人,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你。
遇到这种险情,莫说你为主家舍身是应当。
便是死了,好的也只能得些安抚金,不好的,枯骨一堆,无人问津也是常见。
郝师傅是盛老太太的陪嫁,以她勇毅侯独女的出身,做出这种抉择,已经算的上良善。
房妈妈已经将要紧的东西拾掇好,尽数塞到包裹里,只等盛老太太开口了。
“老郝,那舢板能乘几人?”
房妈妈一边儿给盛老太太系披风带子一边随口问。
虽说这次出门留了不少人手看院子,但也带了不少贴心人。
真的少带谁,不带睡,最后若是出事儿心里都会不好受。
郝师傅拧了拧眉:
“舢板小,船体还薄,至多也就三个人。”
房妈妈眉头一拧正要说话,就听盛长楠抢先道:
“师傅你带祖母与房妈妈走,我与子安丹翠丹朱另乘一船。”
盛老太太还没说话,房妈妈就已经叫嚷起来:
“小郎惯是会混说,要坐也是老婆子我与丹翠丹朱同乘,您是何等身份?”
那边厢,落后一步的盛老太太与郝师傅目光也同样不赞同。
盛长楠却是一改方才的乖顺,嬉笑道:
“祖母别说了,孙儿主意已定。”
眼见着老太太眉毛倒竖,盛长楠忙不迭道:
“孙儿这身份尊贵是因为养在您膝下,孙儿只是一届还未长成的庶子,但祖母不一样。”
小孩儿明明是一张笑脸,却说在场的三个大人都鼻头发酸:
“祖母是盛家的主心骨,父亲虽然做官没问题,但别的事儿却容易犯糊涂,家中都是您在操心。”
“再说,孙儿是习武的天才,我也相信我不会折在这里,子安,丹翠丹朱也定会护着我的。”
小孩儿一脸认真的给三个大人讲着厉害关系,但那份儿坚决的心却毫不遮掩的坦露出来了。
“走吧,宜早不宜迟,他们必是打着尽快行事的想法,咱们早走一刻便多一份儿活路。”
盛长楠说着已经开了门,露出了听见动静守在门外的丹翠跟丹朱:
小少年笑弯了那双圆眼:
“两位姐姐要随我冒险了……”
……
夜黑风高,有云飘荡着从月下游走,带出了一片片阴影。
水波声荡漾着,击打在船身上,很好的遮掩了船只上细碎的声响。
盛老太太与房妈妈含着泪,被郝师傅扶到舢板上,目光紧锁黑暗中不远处的另一艘舢板。
那是盛长楠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