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科举严明,历来以理学为主。忽而断之,天下读书人仿佛都成了乱党,习书致学仿佛也成了不可谈及的话题,就连许多来到临安的学子此时都已经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的身份了,生怕被当作乱党抓起来关入大牢。
纵使临安府可以压制住城内的流言蜚语,但国子监毕竟是由官家亲自监管,尤其是当下学子被困临安,此事自然需要尽快解决。
史弥远对韩侂胄的恨意与不满,便是从对方排挤朱熹开始的。
再者读书人气性高,史弥远心里,姓韩的不过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做得了太傅?做得了帝王的老师?何时一朝的太傅竟需要武官来做了?真是莫大的笑话!
可史弥远不过只是一个国子监的主考,无论是官衔还是朝中地位都远不及韩侂胄,所以他只能像大多数人一样忍气吞声,有些话纵使再想说也只能是烂在肚子里。
不过,自从与杨贵妃见过面后,他的底气莫名地足了许多。以至于接收到苏师旦的请柬时,竟都不召见其过堂,直接三言两语搪塞了事。
苏师旦便也心如明镜一般,这史弥远怕是铁了心要与韩侂胄作对了!
这边打发走了苏师旦,另一边却见史弥远脸色一变,因为方才又有宫里的来信,乃是皓月宫送来的。
“请,史大人起势。”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史弥远笑得合不拢嘴。
片刻后,他捻着须髯起身,将这封信随手投入火盆,紧接着大手一挥,正色道:“来人,备肩舆!另传达,召临安诸学子入国子监!”
下人闻言,急忙着手准备。
“国子监召见学子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城墙上刚贴的布告!”
“莫非我们可以考试了?”
“官家终于下了题吗?”
临安布告墙下方,不少翩翩公子正举首于此,看着榜上的内容,他们兴奋不已,还以为官家总算拟定好了考题,马上就可以让他们开始考试了。
对于这些在临安待了数月的学子而言,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无论是对金榜题名高中有信心入仕的人来说,还是对于那些背井离乡数月只想回家与家人团聚的人而言,都是莫大的好事。
否则大考不办,他们只能在这里等,一月不行三月,三月不行半年。幸亏没有让他们等那么久。
是以当日布告发出之后,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地重整了一番仪容仪表,穿戴整洁有序地进入国子监。
然而偌大的国子监中,此时除了千百学子之外,只有史弥远以及一些考官,甚至连考场在哪儿他们都不知道。
几年前参加过大考落榜,此次再来的人一眼便看了出来,这压根就没有考试的迹象,还不知道今日召见学子究竟要说些什么呢!
渐渐地,明白过来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一传十,十传百。
不等下方乱成一锅粥,史弥远便站了出来,他高高在上,目视着众学子。
“诸位菁菁学子,十年寒窗,所为何事?”史弥远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回荡在国子监内。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极少有人敢直接开口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