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鸿儒揉了揉眼睛,朝助理伸出手。
助理很有眼色地递过来一个古褐色的高倍放大镜。
范鸿儒拿着放大镜,对着画面细细斟酌。
从上看到下,从山看到人。
他边看边点头,“笔力浑厚,是范宽最擅长的雨点皴和积墨法,千笔万擢,有那股子不画到顽石点头,誓不罢的韧劲儿。”
放下放大镜。
范鸿儒目光炯炯,看着苏婳,“小姑娘,这幅画真是你画的?”
苏婳微笑,“是我画的。”
范鸿儒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吧?”
苏婳如实说:“二十三岁。”
范鸿儒更加怀疑了,“小小年纪笔力这么深厚,你没骗我吧?”
苏婳从从容容道:“我从小跟着我外公苏文迈学习修复古书画,临摹古画是基本功。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画了也将近二十年了。近二十年的画功,画到这种程度,合情合理。”
听到苏文迈的名字,范鸿儒眼底的狐疑消失了。
古玩圈里,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华人圈,对苏文迈的名字都不陌生。
范鸿儒把画交给助理,“去对一下细节,看有没有不同之处。”
“好的,范老。”助理拿着画去了书房。
苏婳笑道:“除了没在树叶处落范宽的名字,其他地方保证一模一样。”
范鸿儒坐下,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问:“宝岛博物馆不让拍照,你是怎么临摹的?”
“去博物馆记下来,再回来默画。”
范鸿儒眼里露出惊诧之色。
“小姑娘,你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这幅画长两米多,宽一米多,画面复杂多变。这么大一幅画,你居然全靠脑子默记?”
“是,从小我外公就有意训练我记画。其实记这幅画不难,难就难在这幅画它有骨有魂。记画我用了半天时间,参透它的魂,我用了整整两天时间,回来还要边画边悟。”
范鸿儒啧啧称赞,“自古天才出少年哇。”
顾北弦拿起茶壶,给他添茶。
范鸿儒问他:“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顾北弦淡笑,“他老人家挺好的。”
“有些年头没见了,改日有空去府上拜见他老人家。”
顾北弦放下茶壶,温文尔雅道:“好,他也想您了,让我向您问好。”
几人说说笑笑,交谈一番。
半个小时后,助理走出来。
他凑到范鸿儒耳边低声说:“范老,我们几个人拿放大镜一一确认了,除了没有落款和印章,其他每个细节都一模一样。”
范鸿儒听完,嘴唇微张,似乎惊住了。
过了好几秒钟。
他朝苏婳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你厉害。我范某人,沉浸古玩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江山代有人才出哇。”
苏婳莞尔,“您老过奖了,我们年轻人该向你们学习才对。”
范鸿儒脸上笑容加深,“一身才华还不膨胀,不错,不错。”
他朝助理伸出手。
助理递过来一本支票簿。
范鸿儒拿起笔,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填了个金额,又签了自己的大名,撕下来,递给苏婳,“这是一点润笔费,请收下。”
苏婳急忙站起来,用双手接过,“谢谢范老。”
范鸿儒和蔼地笑,“不客气,这是你该得的。”
苏婳拿着支票坐下,瞅了眼金额,大吃一惊。
一千万,美元。
相当于人民币六千六百多万。
这是画坛巨匠的价码了。
苏婳是个实在人,忙提醒道:“范老,您是不是开错金额了?”
之前周百川给她一千五百万人民币,她都觉得是天价了。
没想到范鸿儒给得更多。
范鸿儒哈哈一笑,“没错,就是一千万美金,你的画值这个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可是这太高了。”苏婳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范鸿儒手指摩挲下颔,笑说:“不高,难得这幅画入我的眼。范中正,也就是范宽,是我祖上先人。
前两年,我曾出十个亿要买宝岛博物馆的那幅真迹,可惜没达成合作。前些日子,我花一个亿购下他的《群峰秀岭图》。”
苏婳不说什么了。
《群峰秀岭图》是她花五百万元,在峥嵘拍卖行会上拍下的。
后来被周占以六千万收走。
没想到不是他们家博物馆缺这幅画,而是转手卖给了范鸿儒。
谈得差不多了,顾北弦和苏婳起身离开。
双脚踩在走廊铺着的地毯上,软绵绵的,苏婳觉得像做梦一样。
很不真实。
从来没想到自己临摹的古画,居然能卖到六千多万的天价。
是的,天价。
她仰头对顾北弦说:“你掐我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顾北弦哪里舍得掐她?
抬眸看了下,见走廊四下无人。
他忽然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推到墙角,低下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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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抵进她唇瓣,吮住她的唇珠,轻轻撩了撩,勾住。
苏婳耳尖情不自禁地红了。
心脏都漏跳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