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和男子来到了一处平原。彦身着白色衬衫，故作轻松。男子满不在乎。
“只要跟着你就好了吗？”
“目前就是这样。”
“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很多，大自然，还有恶意。”
彦其实已经很累了。
“还差得远呢，还要继续往前。但你要是饿了，我们可以停下来吃点东西。”
“继续吧。”彦低下头，手抚故乡不常见的齐膝青草。
这或许只是未来广阔天空的一角。在这里再多停留一会儿也没关系。那是不同于海面的广阔，不同于海面的平静，风在这里不会被阻挡，一过去，就会让所有绿色为之倾倒。对啊，再多停留一会儿也不错。
远远地，有着牧民骑着牛过来。男子自然地和牧民打着招呼。他们似乎有着极高的宽容度，明明我们的装束与这里根本不搭调，但他们依旧纵容我们，涉足与这片只属于他们的荒郊野岭。
“你知道吗？没有战争，仅需几十年，人们就会忘记伤痛，忘记人类的躯体是多么脆弱。”彦明显被男子突如其来的话语挡住。
“人类从不应该被民族，边际线所限制。人类个体的力量极为微小。如果人类不作为一个整体，那人类将微不足道。但，无论人类总体拥有怎样庞大的力量，人类也微小。”
男子回过头，微笑道：“抱歉，我有些自说自话了。”
“是啊，现在想来，我只是听从一个陌生人只言片语，就抛下一切，陪他浪迹天涯，这该是多么不靠谱的事啊。”彦一转攻势，“我听来，现在还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大叔随处可见的怨天尤人罢了。”旅途让彦十分轻松。
男子轻笑着，敲打彦的脑袋。
“我可比看上去的要年轻。”
我当然知道。
但是等一切结束，回去的时候，我确实会变成大叔。变成随处可见，一事无成，只是生存就拼尽全力的大叔。那时曛会不会另眼相看我这个不中用的兄长啊。想到这里，男子抚摸下巴。
不由得笑得开怀。
不再相信人类而踏上救赎之路的人，该是有多么软弱不堪。
可是希望拯救所有人的人，你怎么可以用软弱来形容?
可是不再相信，这一点上我们有什么不同？
那么憎恨人们，可是却走在他们用脚踏出来的道路，这是否并不冲突？
那牧民可恨吗？
尽自己所能，堂堂正正地活着，这可恨吗？
身旁的少年可恨吗？
追求真理，不甘庸碌，这可悲吗？
在远方思念着的人儿可恨吗？
曛见过这些会怎么想？
或许开始旅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忍看到曛憎恨滋生的瞬间。
如果我带着他前往地狱，他会怨恨我吗？
彦无法察觉男子胸中激荡的情绪，他只是默默地跟着，默默地期待着。
天空与故乡并无不同。可是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要新鲜得多。或许在故乡的同伴们，会厌恶这泥泞吧。穿着这么轻佻的鞋子，就此出发，我是否也有些准备不足，觉悟不够呢？少年自嘲地笑了笑。
他说的话听来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可是不必怀疑，他眼中的悲戚一定是真实的。或许最终的结局连你也不知道，让我与你一同见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