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世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这是他身处此位的最后一次任务。
在离开故乡后,他先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顶级学府,后来成为了其附属学院的一位辅导员。在前往世界边境之前,他想要再看看这个国家最有潜力的年轻人,也是为了未来的某一天能够成为曛的助力。
即使在当时以新式能源为基础的超级计算机还有与之配套的机械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年轻的靖世仍然认为传统的学术不可被抛弃,所以他投身于一般学科的研究,并在成为辅导员的期间,自学完了机械师专业。
他也热心于辅导员的工作,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热情的年轻老师,会真心地解决你的几乎所有问题,在这人心冷却的时候,对学生都冷眼相待的老师们,直转急下的社会评价,利欲熏心、急于求成的父辈,催生了破碎不堪的新生代,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靖世希望能够多拯救一些人。
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幸福,不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愿望了吗?为什么总是找不到共鸣呢?连这样的质问都不会再产生了之后,靖世终于来到了交错处,雏鸟已展翅,他已经没有理由再等待。将最后一个学生送走,他的职责也就算是履行完成了,日复一日的书生生活,也该结束了。
“孤独并不是毒药,也可以是一种自由。”
少女精神不振,近乎蜷缩着,坐在座椅上。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人。
靖世端来一张椅子,坐在少年前面。少年只是麻木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眼神似乎说着,她已经死心了,别再在他身上白费力气了。
那样的影像立刻出现在靖世眼中。少年那时还不似如今般心如死灰,她充满期待地能将那些已埋葬的痛苦倾诉。眼前的人就像他一样等待着少年。可是不同的是,门后有人等待着等待少年的人,他不能在少年身上花太多时间。可是少年不能理解这样常情,她只想要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她渴望着,那么一个人,可以寄托他的全部希望,她想要在他人身上,扭转之前的全部错误,她希望能够得到拯救。可是就在她打算就此敞开心扉之际,那人就已经离开。她不打算拯救少年,一切只是逢场作戏,一切只是少年的一厢情愿。还没有选择逃避的少年,面对那错开的眼神,避重就轻的对话,急不可耐的双手,彻底失望了。没有人有那样的职责,没有人会想要为了他人倾尽一切,更不用说,少年只是一个陌路人。稍稍放松的心情,随着被关上紧闭的门,再次沉了下去,被一团黑色的物质,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在少年眼里,在那不算长久的岁月里,她只是无望地等待着,可是终究没有人来敲门,知道少年的境况,他们逃也是的离开。所以她不再期待了,她不再相信了,但这也是应该的,把希望寄托于他人,本就是错误的。但是少年很软弱,她没有那样强大的内心,足以战胜将她击倒的事物。如果她足够强大,那从一开始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在靖世眼里,她就像是一只刚从母亲身体里被强行脱离,而出世的小鹿,仅仅是旁人的目光,就已经让她动弹不得,僵硬地,紧张的。
靖世不知晓那样的感受,可不知为何,他能够理解,他能够猜想出其成因,他也能体会到这种痛苦,即使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少年,以及与少年相似的人。
“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去,没有人会有例外。”
靖世想要拯救她,如果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所有人都觉得麻烦,都觉得费力不讨好,都觉得是无用功,都觉得少年的伤痛无足轻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那么就由他来拯救吧。
“即使你不这么想,这段时间也是最可贵的。但不会有无法挽回的错误的。”
靖世明白人类的恶意是多么庞大,他一直都知道,一定有这样的孩子,无法理解,无法承受,无法做到顾若惘闻,错开目光,只看到那些美好的部分。
“你也明白的吧,有些话说了也不会明白,寄希望与他人也无济于事。你或许已经听腻了,但事实仍然是,你只能倚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对。”
似乎被猜中了心思,少年错愕,但也终于与靖世对视。
“我不会说那是多么容易的事,或许对你来说,那是最困难的也说不定。但是如果不去面对,你只会深陷其中,再无法体会任何美好。一个人吃午饭也没关系,没有人说无关紧要的废话也没关系,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也没关系,看不清前路也没关系!”
靖世稍稍收敛情绪。
“你一定要找到能够真正说服自己的答案,能够让你能够忍受一直以来折磨你的全部的答案。”
“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绝不会是全部。”
“不然你只会浪费掉你的人生,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幸福。”
少年颤抖着发出沙哑的声音,“幸福很重要吗?”她对那个词似乎早已死心。
“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