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咎生起了火,架起了杆,烤起了兔子。
“谢谢你救我。”羽丽诚恳道完谢就立马换了个调调,“不过一码算一码。你的恩我记着,你的仇我也记着呢。”
她心里感激,嘴上却不饶人。
“我的骨笛呢。”他没理她。
她从身上掏出来递给他。
“我以为丢了。”他看眼骨笛,并不接过,丢出一句:“怎么这两天不吹了。”
羽丽不喜欢他这口气:“谁知道这巨鱼这么厉害,要不是那岸上的猿追赶,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他皱眉,苦着脸看她一眼。
她感觉似乎说错了什么,却不以为意,指着山崖说:“我刚刚在崖顶上看到远处的江,我是不是快到韩国了?”。
“你说的巨鱼是巨鼋,猿是野人,江是淮水。韩国?哼哼……”姬无咎那声哼不言而喻。
羽丽张大嘴巴,脱口而出:“啊,那昨天的蛇?是蟒?”羽丽感觉简直糟透了,如果蛇、蟒再搞错,她就可以,可以去死了。
“确实是蛇,不过没毒。”姬无咎说。
羽丽张大眼睛张大嘴巴错愕道:“没毒让它咬上一口也不行啊。”
她嘴上较劲心里明白,这话便证明,昨天夜里远处出没的猛兽大概就是这野人,而救她的仍是姬无咎。其实对于这个世界有什么,美好或者危险,她全不知道,她自以为是,自不量力,跑出来只是自寻死路。
“哼哼,我就说嘛,蛇我还是认识的。”她明知道姬无咎救她,对他心存感激,却只还给他两声哼哼。
她哪里知道,除了那些她知道的危险,添给他的麻烦。他还帮她驱赶了四只蜜獾、七只狞猫、两只赤狐。若不是有他洒下的药粉,她早就被蚊虫叮死痒惨了。
姬无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保她不死将她带到就可以了,用不着做得如此周全。他也不是为了她的感激。从来感激的好听的话听得多了,哪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偏她这种怼来怼去的调调,好心当驴肝肺的白眼狼德行,让他对她放心不下。
姬无咎面上也不外露,依然冷冷说道:“里衣脱下晒干。”
他见羽丽穿着他的长袍,宽宽大大,而里衣还在滴水,怕她着凉。
晾衣杆他已搭好,在他背对看不见的地方。
姬无咎的野外生存技能真是杠杠的。
羽丽乖乖走去他身后晾衣杆处,从里面把里衣褪下,挂在杆上。然后裹紧了他的衣袍。他的衣袍黑中透着暗紫,浆洗得很干净,穿在身上隐隐有他冷冷的味道。那衣服在他身上挺阔有型,自己穿来四处漏风。衣襟要多围大半圈,两边袖子下面还可以系个扣。弄好这些,她来到火边。
羽丽的头发还在滴水,她便用围出来多两圈的衣襟擦拭头发。
姬无咎将烤好的兔子递给她,仍是背对反手。羽丽盯着姬无咎的背影,没接兔子,而是伸手指向了他的背部。姬无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
羽丽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招吓了一跳,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便像伸手抱住他似的,急忙将胳膊一甩,顿觉重心不稳,忙又抱住他的手腕,看着姬无咎认真地问:“你衣服被我扎破了,那一枪有没伤到你?”
姬无咎知道自己误会了她,这样近距离被她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便赶紧将羽丽放下来。
“没有。”姬无咎背转身,长舒口气。
他哪那么容易受伤。
“那就好,把你的针线包给我,我给你缝缝。”
姬无咎刚把羽丽甩在身后,羽丽就又像只兔子跳到他身前,伸出手来管他要东西。
“你怎么这么麻烦。”姬无咎将眼睛一瞪,闪开一步。
“哪里麻烦,我见你的暗器里有针的,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羽丽好奇心起,拽过姬无咎的袖子开始翻找。
“你……”姬无咎没给人这样缠过,武功招式全排不上用场,急得他抓住羽丽双手:“你再乱动,我可不客气了!”
羽丽被他抓得一愣,赶紧用手捂住胸部,向后疾退:“你要干嘛?你敢非礼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啦!”
在她疾退的当口,正好有一块石头绊住退路,羽丽身子一歪向着烤兔子的篝火栽去。
姬无咎在她双手护胸时防脱了她,羽丽这才因为后退之势用力过猛而栽倒。眼见羽丽要掉进火里,姬无咎忙飞身将她拽向自己,羽丽两脚刚刚回撤蓄力跳脱,突然又多了姬无咎一股同方向力,脚下再也控制不来保持重心,急急向姬无咎扑去。
只听“啊!”一声,羽丽狗啃泥式趴在姬无咎闪开给她的空地上。
“你!你倒是闪得快。”羽丽气得半死,趴在地上运气。要不是他拽她,她本可以来一个漂亮的前空翻。帮倒忙也就算了,不能两个人都站着,两个人都趴下也好啊。垫背当一下会死。
孔子说得多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更可气的是,这个千年寒冰竟站在一边看着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