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把鸭鹅赶回生产队,今年秋天,这些就要分给各家各户了。最后一个集体年,明年正式分产到户。
记得这个院子,后来成了公共仓库,再后来就转给了个人家,修成了住房。
生产队最后的标志,从此就都一干二净了。
陈江河把除草的事儿讲了一遍,“那点活儿,咱们哥俩再找一个,三个人十天肯定能干完。”
堂哥也计算了一遍工作量,农民干这点活儿手拿把掐,十天还得往多了算。
“你不是说三十么,一共六十,三个人不是二十么?”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我是老板,当然不干活了,我还得找别的工作呢,我少干点混个饭钱就行。”
陈江海张开大嘴,想一口咬死这个堂弟。
“嫂子都怀孕了,你不得准备点钱儿买营养品么?别的不说,奶粉和红糖你总得备上吧?
“我是这么想的,他那个院子清理完了,将来食堂肯定要开工,咱们就能揽点瓦匠活。再之后,食堂需要计划外的蔬菜瓜果吧,咱也能给他上村里倒腾。
“咱们呢,就趁着农闲,在城里好好挣钱,争取用一两年,把家里的泥草房换成砖瓦房。”
陈江海闭上了嘴巴,兄弟还是好兄弟,赚钱能想着哥哥,算是小时候没白疼。
“我觉得三毛子不错,人老实,干活下力气,吃点亏回来也不能讲究咱们哥俩。”堂哥挑着人选。
“二宝也不错啊,身体好,出力能多!俩人你都问问,谁乐意就带谁,工钱都一样。”
陈江河的薪酬规划,就是一天一块钱,在下沟村喊出这个价,绝对有都是人想干。
俩人分开,陈江河回到家,老爷子已经做好饭了。
大碴子饭,鸡蛋酱,还有一盘子蘸酱菜。
都摆上桌了,不过没动筷儿。
“先吃饭,咱家的规矩,饭前不动手!”屋里的泡沫箱子已经打开过了,地上还有两个小木棍儿。
“爹,我想拿五十块钱,我要进城做生意!”
话音刚落,鸡毛掸子快如闪电,已经抽上了陈江河的后脊梁。
“我让你疯,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不好好念书,天天想着娶媳妇。咱家穷的叮当响,那还不是因为你作的!”
老头儿是一点好气性没有,追着陈江河满院子跑。
“穷能怨我么,我学习又不是不好,那谁知道写个作文还能给开除了啊!”
“我让你狡辩,今天不把你正过来,我以后跟你姓!”
俩人你追我赶,院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把还没吃饭的邻居们,都吸引出来看热闹了。
小孩们满街传扬,“陈小二又挨揍喽,快来看呐,小二哥屁股要开花喽!”
总算陈西塘还给儿子留点脸面,见人一多,收了兵器偃旗息鼓。
进了屋,陈江河从前到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爹,咱家不能就这么过啊,分队儿一人三亩半地,咱爷俩谁也说不上媳妇了!”
老陈一瞪眼,差点又要大义灭亲。
“咱说正事儿,我想明白了,种地我就不是那块料,读了十几年书,我得进城里折腾折腾,要不一辈子安不下这颗心。你要是给钱,我就拿着给你挣个媳妇回来;你要不给,我就找个地方当上门女婿去。”
老陈捂着胸口,看向正堂大镜子边上的相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吃完饭,哥俩往三毛子家里走。
路上碰见三十来岁的真傻子,得了唐氏的老赵家亮子哥。
“小二,他们说你要做买卖,能挣多少钱啊?”
“亮子哥,能挣很多很多钱!”
“很多很多,那是多少啊?”
“能成为咱石城县第一有钱人,就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