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小伙子,一早上在村西头聚齐,往车站去赶第一班车。
最大的陈江海,今年二十三岁,结婚一年,小队长一枚。
陈江河跟李二宝一个岁数,都是二十,生日陈江河是五月,李二宝是六月。
个子最高,体格子最憨实的,反而是最小的三毛子,刘志刚,今年十九。
带着家伙什,背着包袱,拎着家里给准备的吃食,一个个的充满了活力和斗志。
人就两种基本欲望,干饭和色色。
别看大家穿的破烂,衣服裤子打补丁,黄胶鞋也缝了线,但这玩意儿真不在考虑之中。
二十啷当岁,人生两种体验,一个是吃不饱,一个是没爱情。
陈江海自然成了中心,大家都在跟他讨教娶婆娘的好处。
一路说说笑笑,半个小时就上了公路,走到了上车点。
老式的客车,发动机跟患了陈年气喘一样,离着两三公里就能听见动静。
他们来的早,第一班车上没什么人,司机鄙夷的说了两句,并没有多收他们行李钱。
这也就是现在,搁两年前,背这么多东西,起码多起一张票。
上了车,大家谈兴不减,不过却不能再公开讨论被窝子里那点事儿了。
“老二,到了县里,还去找燕子么?这回咱们人多,要不要大家帮你揍那家伙一顿?”
“叫二哥,要不等薅草完事儿,有啥好事儿也不叫你们!”
大伙说的那家伙,是燕子的对象,未婚夫。
最后一批知青,一共两年,都在家附近。他老爹是供销社的田富贵,他叫田向阳,长得秀里秀气的,外号田秀才。
17岁的时候插队到下沟村,住在生产队的仓房里,瞎胡混了两年。
当时村里谁都瞧不上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干活都顶不上一个好老娘们。
可人家是凤凰落到了鸡群里,高考一恢复,人家就考上了中专。现在已经毕业了,回到供销社当会计。
甫一上任,就让老爹来村里提亲,出200块彩礼,还给安排工作。
陈江河的青梅竹马,就这么跟人跑了。
按照梦里的提示,他应该茶不思饭不想,每周去一趟城里,就为了看燕子一眼。
日子过得淅沥光汤,三十出头了还没对象,最后找了个寡妇,俩人凑合了下半辈子。
不过他现在可不这么想,人生一共不到三万天,地球离了谁不转转啊。
所谓青梅竹马,那不就是大家都圈在一个小山沟里出不去么。
别说是燕子了,他后世为了给孩子攒钱,出远门到外打工,还不是见着了大仍子白腿子,一样眼睛也直么。
只不过现在年轻,一个不含而立的年纪,荷尔蒙太多,无处释放而已。
但凡多点见识,对那玩意儿祛魅成功,谁也不会甘心当个舔狗。
“跟你们说,咱进城打工是为了赚钱。谁也别瞎胡闹,出门不容易,把钱拿回家才是正经事儿。”
“那你真不想燕子了,不打算再去找她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在老爷们的戏本里,老爷们才是主角!在我这出戏里,燕子她啊,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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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破车吭哧吭哧的,终于在太阳大放光芒之前,爬到了县城。